泉州城中的一处宅院内,夏景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宽达丈余的大床上,到处散落着破衣碎布,光溜溜的两个男女胡乱纠缠在一起,可想而知,这一夜的战斗有多么激烈。夏景将枕在自己胸口的女子脑袋稍稍挪动了一下,顶着一头金发的胡姬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句就翻了过去,沟壑起伏曲线玲珑,一想到昨夜不仅战意又起,可是传入房中的声响越来越大,恋恋不舍的他低下头狠狠亲了一下,这才起身坐好。“做什么,做什么?老蒲,天塌了?”喝止了手下的阻拦,夏景光着双脚披了件轻衫就跑出了内室,浑没注意到这是一件女子帛衣,而焦急万分的蒲氏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忙不迭地跟进去。“夏帅救我!”中堂上,没等夏景落座,蒲氏就一脸恳求地执手施礼,夏景没有说错,他的天的确塌了,如果不迅速夺回码头,一旦失去了哪些海船,蒲氏一想到这个后果就不寒而栗。“莫急,坐下慢慢说。”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夏景的脸上还有些不快,不过看在此人曾是房中女子的前主人份上,他也没有过多流露。再说了,蒲氏这么急,一看就有大事发生,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都跑不了。蒲氏的语速很快,三言两语就把情况叙述了一番,夏景越听越是皱眉头,没想到之前那个报信的还真没撒谎,邻州这支队伍不简单!当然是不简单了,大宋打从京师临安府算起,有完整建制的骑军也绝不多见,大部都配在了沿边,侍卫马军司都没多少,更何况是这内地。蒲氏的要求更是让他为难,他手里的这点兵力,要说也不少了,拿来守城还算凑合,可要是出城接战?心里真没底,更何况还是自己最不愿意碰上的骑军。“来了多少人,可曾有个准数?”“千人,不,或许不到,最多千人。”不得不说,蒲氏那个手下还是有点功夫的,光凭听力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夏景一听便连连摆手。“老蒲,不是夏某人见死不救,你也清楚军中状况,能打的总共就那点人,你说说看,要出多少才能夺回码头,对方是骑军,他不同你打,你能奈何?何况那个报信的也说了,这只是一部。”“可......可是......”蒲氏脸色发白,他知道夏景说的不全是托词,来军的气势他亲眼见过了,至今想想还双腿打战,夏景所部也算是宋人精锐了,可是真要打起来,说不好结果怎么样,如果打不过,码头没夺回来,这州城又丢了,那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老蒲,事到如今,夏某也不同你虚言,这泉州城和你的船队,只能选一个,你要是说咱们弃城,老夏就全力帮你夺回码头,然后一齐扬帆出海。否则就倚城而守,等着元人打来,如何,你速速决断吧。”这个问题蒲氏平日里不是没有想过,可事到临头,只觉得怎么选都是肉痛,不过想想那些海船带来的巨大利益,他猛然抬头,迎上了夏景的目光。“某猜猜,是船队?”“夏帅,朝廷已有察觉,不知道还有多少后招在等着你我,元人南下尚无消息,不若夺船别走,有夏帅的兵马和某的船队,必得元人看重,到时候,你我再杀回来,岂不强过困守孤城?”夏景似乎一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选,情势的变化让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安,没想到速来反应迟钝的朝廷会这么迅速,一招接一招的骗局把所有人都耍了,对方简直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处处都占了先机,现在他连守城的信心都不太笃定了,所以才提出了两个选择。如果真的能够上船,凭着蒲氏的实力,冲破海上阻拦直达元人境内并不是难事,凭着自己这支兵马,元人想必也不会吝惜封赏,的确要比呆在这城里要强,眼下的问题就是如何赶跑那些骑军?“夏帅,若得相助,蒲某愿以船队的两成相赠,即刻交割,绝不食言。”见他沉吟不语,蒲氏以为他在拿大,便将早就想好的条件摆了出来,反正现在码头已经落敌手,船队拿不拿得回来关键都在此人身上,分他一点利也是应有之义,否则人家凭什么帮你。“既如此,分头行事吧,你去召集船工,一俟夏某占领码头,即刻开船,说实话,某也不知道能挡得那些人几时。”夏景没有在意蒲氏的条件,眼下说这个还太早,他一脑门子都放在如何作战的问题上,泉州很繁华,从城下一直到码头那一带商铺林立,房屋修得满满当当,并没有骑兵施展的空间,对方如果打定主意不与他硬撼,那就达到目地了。这个决定很仓促,他们要抛弃的不仅仅是带不走的家财,还有那些跟随的人,夏景同他一齐走出大堂,准备换上行装赶去军营,刚要下立阶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发现了天空中出现了异样,一道黑色的烟柱腾空而起,明晃晃地立在那里,两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是港湾处。”“你先去,某随后就到。”蒲氏一看就知道这是负责监视外海的烽火台给点燃了,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原本是为了防止海盗偷袭而设的,而现在的海面上哪个海盗不卖他的面子?那就说明来的不是海盗,一个根本无法想像的可能性在他脑海中形成,如果是那样,一切就都完了。“大伙听着,以某的座船为中心散开,巡弋海面,所有的快船都给老子冲进去,控制水道,全军乘小舟跟在后面,见船就上,不要争抢,统统都有,开始行动吧。”杨飞利用公共频道向全军发出指令,引来了一片哄笑声,因为这怎么听怎么像是海盗干的事,而他们是大宋水军。这里已经是泉州内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