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家的女人们战战兢兢的跪俯在地,忍受着尔家主的惊天震怒。
啪,一声鞭响,鞭子甩过最前面的一排女人。
啪,又一声鞭响,鞭子甩过第二排的女人。
啪,啪,啪,十几声鞭响之后,地上跪着的女人们身上都带上了不只一条鞭痕。
闻讯而来的尔家男人们陆续赶至,但没有人敢出言阻止家主的行刑,只是在一旁看着,这些旁观的尔家男人们,心软的只是皱着眉头,心硬的则是一脸嫌弃,更有甚者,面上也是一派怒气,看着想要亲自动手一般。
尔家主把鞭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尔家的女人们都松了一大口气,鞭刑总算行完了。
“愚蠢,蠢货,我是让你们去讨好与她,你们做什么胡言乱语的惹恼她,如今好了,全家被困,进出不得,你们这下称心如意了?”尔家主气得不行。
尔家主母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的回话道:“妾们也是为她好,想教导她身为女人的道理,而且此事对于尔家也有一利,就算她因此恼怒,尔家暂时受难,但只要这一桩事传到新帝和未来太子的耳中,他们必定会对尔家心生好感的。”
尔家主母的话让尔家主的怒气消减了不少,但他还是喝问妻子:“就算你们是为了尔家好,但此事事关重大,为何不先报与我知晓?”
尔家主母应道:“是妾的过错,妾听阿丹说,宋小姐是正经拜入双梅书院的女学子,双梅书院招生严苛,才学品行皆要上等,所以想来宋小姐的品行应是好的,再说学子敬重圣贤之言,妾便想着宋小姐再是如何不同于寻常女子,最起码也是听得进女贞女德这些圣贤之言的,况且阿丹与宋小姐有同门之谊,阿丹是宋小姐的师姐,对宋小姐也可以行教导之责,所以妾们才大胆进言,因这是女子间的说教,便没有报与老爷听,怕污了老爷的耳,没想到,唉,到底是妾的过错。”
女人的教导自当是由女人来出面,男人不该过问,也不该出面教导,这点道理不管是放在什族这边还是放在夏人那边,都是一样的,而且尔家主母说的也对,季丹是宋知夏的师姐,师姐教导师妹本就是是理所当然的,无人可以指责,因为这世间lún_lǐ纲常中,对小孩负有教导之责的,除了家中长辈外,还有师长,季丹就占了这一点。
尔家主的怒气又消减了大半,语气不再那般尖锐强硬,软和了不少:“便是如此,你们也不该真的惹恼了她,明知她的性子不好,还不看着点她的脸色,顺和的劝导她,说到底,这顿鞭刑,你们也受得不冤。”
尔家主母哪里敢喊冤,男人就是规矩,更何况是一家之主,那就更是天了,天说什么,她们这些卑微的女人,怎么敢有微言异议。
尔家主看着底下的女人们,视线更是在季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你们都回去写道歉信,向宋小姐诚心诚意道歉,写好后交予我,一块递出去,外面的守军不让我们出去,可没说不让书信出去,更何况是递给宋小姐的书信,他们更不敢扣留,阿丹,你多写一封,除了给宋小姐外,你还要给你师尊写一封,求她为你说说情。”
女人们俯身应是,季丹更是深埋下头,姿态比别人更加恭敬。
尔家主看着季丹恭敬的姿态,又给出了一句承诺:“阿丹,只要你能挽回宋小姐的心意,让她襄助尔家一臂之力,老爷可以同意阿凯立你为正妻。”
季丹又惊又喜的看了尔家主一眼,又赶忙匆匆低头,俯身应是。
边上旁观的尔凯也面露喜意。
半日后,一叠书信从尔家递出,经青州州军之快马,迅速寄往封州。
宋知夏收到了信,与母亲张氏交代了一声后,便去往师尊书兰先生的住处。
“师尊,便是这么回事了。”宋知夏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低垂着头,不敢看师尊,“弟子一怒之下,便命州军把尔家看管起来,不许进出,但弟子有让人每日送米送菜,不会真让尔家出什么事的。”
书兰先生从头到尾都在沉默,沉默中还夹带着几分怒气,宋知夏以为师尊是在生她的气,所以不敢抬头看师尊,在话尾还给自己辩白了一句。
书兰先生终于开口,却不是宋知夏所想的是训斥她,而是长叹了一声:“季丹太令为师失望了,从此以后,你可以不必称呼她为三师姐了,以她的心志,担不起你的师姐。”
咦?师尊不骂她,而且对季丹很失望。
宋知夏一下子精神了。
“师尊,您不怪弟子?”宋知夏圆亮的杏眼透露着藏不住的欢喜。
书兰先生抬手抚了抚弟子的发顶:“怪你什么?怪你没有奴才的天性吗?”
书兰先生轻笑一声:“季丹她自甘下贱,为了所谓的情爱,忘了父母,忘了礼法,更忘了为人的骨气,虽然女子的确比男子低微,但却没有卑微到泥土里去。”书兰先生的语气中隐含着一股傲气,这是不肯屈服的傲气。
这话正是宋知夏的心里话,她也觉得季丹自甘下贱没骨气。
宋知夏心中快意,面上却不敢显露,怕师尊觉得她不尊重师姐,就算师尊真的不认季丹这个弟子,但是她对季丹还是要有基本的尊重的。
“师尊说的是,女子的确不应自卑至泥土里去。”宋知夏仰起头来,心中还有一句话未说,就算是卑贱,也绝不会是她。
前世被人那般作践,今世的她绝不肯让自己再落入那般的境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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