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渺不在家,夏秋用冷水洗了把脸,刺得她心里都荒凉凉的,抬头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房里老落地式时钟恰好敲响,一声一声,六下停止。
夏秋叹了口气,念叨:“何知渺大概已经在吃饭了吧。”
怕除夕夜耽误小饭馆生意,夏秋自己跑了一趟,提着装好的四菜一汤回了医院,碗筷要是她从家带的。
虽然并非家常菜,可夏秋觉得,年味总该有她原本的样子,再怎么从破被絮里乱翻,也得翻出来。
推门进去,夏秋愣了愣,被眼前的景象暖到。
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层层叠叠铺了几张旧报纸,电磁炉上的鸡汤在咕噜翻滚,玻璃盖上的水珠慢慢滑落。
何知渺在剥虾,几道小菜分量不多,却还有三色蛋羹。
这是考究功力的菜,也是夏秋小时候最爱吃的。
“愣着干嘛,快点进来呀!”外婆喊她。
夏秋回神,眼角的泪竟然已经滑到嘴边,惶惶过去。
在何知渺身边坐下,夏秋看着他,没说话。
“来,尝一下!”何知渺把剥好的虾仁喂过去,夏秋乖巧地张嘴,含糊地说:“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
何知渺脱掉塑料,点了点她的鼻尖,对外婆抱怨道:“外婆你看她,新年还没到就开始哄我。”
外婆坐在病床上咯咯地笑,一脸满意,时不时还会打量几眼何知渺看夏秋的眼色。
夏秋不知道何知渺是怎么跟外婆说的,但三个人的年夜饭,配着简单却是爱人亲手做的饭菜,夏秋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什么都有,甜的,酸的。
何知渺做的,全是她最中意的口味。
饭后回了家,夏秋本想问他就这样不回家吃年夜饭,要不要紧,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回家路上,何知渺按断一直打进来的电话,夏秋见状,脚下一顿,说:“你接吧,别让家里人着急。”
何知渺摇头,“不要紧,陈若愚的外公外婆去了。”
“哦。”夏秋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心疼地摸了摸,“热闹是他们的,我们也有自己的家对不对?”
何知渺笑着吻她,站在街头,立在万家灯火下。
夏秋近乎是被扛着回到家的,人被丢到床上,嘴里还弥着何知渺和他手作饭菜的味道时,身上就被他压了过来。何知渺双手撑在她耳侧,默不作声地看她。
夏秋被看得心里发痒,抬头吻他,舌尖在他齿上游走。
何知渺似笑非笑地俯下身,说:“让知渺叔叔教你。”
说着就退到她身下,扯裤子的动作太急,拉链划到夏秋的腰,疼得她抬腿踢到何知渺肩上。
抬得虽低,却被何知渺一把抓住,压到自己肩上,头往里埋了埋,热浪扑面,像是水烧开会吱呀发声的水壶。
壶嘴里缓慢喷出熏人的热气,何知渺湿了眼。
迷糊之间夏秋叫他的名,“知渺……别……”
夏秋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体内钻风,一阵一阵地乱吹,使她飘摇不定,想是要荡入海底。
“我在。”何知渺起身,头埋在夏秋胸口,哑着嗓子说:“夏秋,我在,我永远都在你身体里。”
……
点到即止,何知渺抱着夏秋去了天台。
三楼的平台,凉风袭裹周身,何知渺紧了紧怀里的人。
“我竟然从来没上来过。”夏秋惊叹,“真好看!”
平台是何知渺的私人领地,除了他,这也没上来过。平时铁门总是锁着,有黑色的纱布帘子隔开。
“夏秋开满花的时候才更好看。”何知渺揽着夏秋去天台边的沙发坐下,替她扣好羽绒服,“幸好没风。”
“有风也不怕,那我就抱着知渺叔叔的腰不撒手!”
“小傻子啊。”何知渺亲她的额角,“给你准备了礼物。”
沙发是欧式风格,远处看更像是半开的马车,外边有折篷,两人依偎分割成另一个温馨的天地。
夏秋扬起期待的小脸,“是什么礼物?”
何知渺起身绕到沙发背后,夏秋提高音量喊他:“喂——何知渺你要送我什么啊?哈哈求婚吗?”
何知渺应声:“对,求婚!”
夏秋捂嘴笑,脱了鞋窝在沙发里。
何知渺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颇大的方盒,上面盖着格子布,看不出来是什么,但夏秋有预感——
这一定是她喜欢的东西,何知渺太懂她的心思了。
“掀开。”何知渺坐下,手还端正的抬着。
夏秋乖巧地掀开,眼睛都亮了起来,“诶!诶!这是……”
见她神色惊喜,何知渺松了口气,问:“喜欢吗?”
夏秋重重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整栋二层楼的模型。
模型设计得很是精致,每一个房间,每一处温馨居家的小细节,何知渺都考虑到了——
床上有迷你小熊,窗上有剪纸,桌上雕着花样。
门前有暖风,按了会亮,门铃有声,是……
夏秋眯起眼仔细听,惊呼:“啊!是《卡农》啊!”
她太惊喜了,从没见过这样精细的做工。何知渺的爱意,一点一滴,都融在他最熟悉的建筑里。
夏秋是真的喜欢,全世界最喜欢的那种喜欢。
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搂紧怀里的房子,说:“求婚?”
何知渺在她嘴角舔了一下,“当是预演。”顿了顿接着说:“这件最重要的小事,放在平凡的一天,最好。”
夏秋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