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月明星稀,万里无云。
在一堆篝火边,何老四端正的跪坐着,脸上的表情,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为了表示对“黄天”的敬畏之情,他已经想办法完成了“沐浴更衣”的仪式,从黄昏前后,就苦等在这里。
队伍里的其他黄巾力士,在完成了自己分到的任务之后,也纷纷成群结伙的来到篝火边,静静的陪伴何老四,等待着渠帅大人,在获得了“南华老仙”的恩准之后,前来“点化”他们的袍泽。
随着时间的推移,篝火边的人头越来越多。但是,没有一个人在随口闲聊。即使有人想说些什么,也要凑到别人的身边,小声的耳语。大家都在等待着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等待着从中军大帐里出来的渠帅大人,所带来的那激动人心的一刻。
在这些默默等待的人群当中,有两个人的心情最是复杂。
典韦对于白天一战中,无意中全力出手,帮了这些黄巾们一把,很有些懊悔。毕竟,现在的他,对黄巾军还没有什么归属感。甚至在官府豪强的宣扬之下,对这些传说中“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黄巾军们,还很有些排斥。
虽然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典韦大概的了解了眼前这支黄巾军,其实是严禁骚扰百姓的。可是,毕竟在先前一战之中,典韦的好几位同乡,都死在了黄巾军的手中。这样的血仇,对于看重情义的典韦来说,可不是一天、两天就会忘记的。
另一个人,便是新鲜出炉的黄巾军“军师”,原汉军屯长,王果。对黄巾军所搞的这一套神神秘秘的东西,王果是从心里嗤之以鼻的。
就在前几天,他还带领着手下的这伙兄弟,击溃了一支据说有仙人助战的“黄巾贼”,将那个传说中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太平道”“仙师”,一刀斩首。
事后,王果还从一个被俘虏的“仙师”弟子口中,得知了那个家伙装神弄鬼的全套伎俩。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王果对这支黄巾军将要举行的“点化”仪式,态度可想而知。然而,对于这件荒谬的事情,王果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但不能说破,还必须装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态度。
这对生性外方内圆的王国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在心里,他总有一种,被迫吞下了一只苍蝇的感觉。
“吉时已到!”
一个身穿着太平道道袍的小吏,高声的通报着。
伴随着这声高呼,中军大帐的帐门被猛然打开。身着道袍,全身散发着银白光辉的“太平道渠帅”张狂,迎着数百双目光的聚焦,坦然自若,大步来到受术人何老四的跟前,用完全不同于平常声线的苍老声音,考问何老四:
“汝有何愿?”
何老四垂头拜倒,五体投地,激动的大叫:
“愿黄巾遍地,举世大同!”
此时的张狂,犹如一尊神祗,降临凡间,让周围的围观者,呼啦啦的自发跪倒一大片。他用着不似凡人的苍老声音,再次问道:
“汝将何为?”
“为黄天高举,人人安居乐业!”
在渠帅的本心拷问下,向来言语粗鄙,脑筋不太灵活的何老四,仿佛是福至心灵一般,对答如流。
“前世之力,还赐汝身!且忠且信,好自为之!抬头!”
张狂说完这几句话,一指点在何老四的额头上。周围围观之人,只见银光一闪,渠帅张狂一个踉跄,身形就变得摇摇欲坠了。紧跟在张狂身后的周仓,及时的一把扶住他,对张狂的几个亲兵们大叫:
“主公脱力了!快扶主公回大帐休息一下!”
当张狂被扶回大帐休息之后,围观的诸人,终于忍不住议论起来。几个与何老四关系好的黄巾力士,急急凑到何老四身边,七嘴八舌的问他:
“有什么感觉?”
“你可以像周校尉那样,发出‘战炁’了么?”
…………
新任军师王果,见到这样一副混乱的局面,却没有人出来呵斥管理,心中再一次大为不屑。“蛾贼”就是“蛾贼”,一点军纪都不讲究。若是这时候,有一支精锐前来偷袭,只要有五十人,就足以让这些家伙全军溃散。
——怪不得渠帅对我这么重视。想来,他对这群乌合之众,也是大为恼火了吧?
王果的目光,转向了篝火中心的何老四。他心中暗自疑惑。刚才的动静,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神人赐福?这个家伙,是否又真的得到了力量呢?
对于外界的喧哗,何老四一概不觉。有黄巾力士将同袍拉住,大声说道:
“何老四肯定正在领悟呢!咱们别吵扰了他!等会儿他醒过来了,再让他展示展示吧!”
“是啊是啊!都先散了吧!”
周仓从大帐里出来,对其他黄巾力士们说道。他在黄巾军中的威望甚高,这一开口,大多数黄巾军战士都散去了,只剩下少数人,还坚持守在何老四身边。
大约一刻钟之后,何老四的脸上,终于动了动。这时,已经恢复了几分的张狂,也从大帐中缓缓走出。他来到何老四面前,问道:
“你掌握了多少力量?”
何老四睁开双眼,脸上满是狂喜:
“渠帅!俺有‘战炁’了!”
伴随着这句话,何老四举起双手,这双满是老茧的手上,居然裹上了一层薄薄的宝蓝色微光。若是在白天里,这点光芒,怕是难以被人看清。
但是,就是这样一点在黑夜中才能被看清楚的微亮之光,却在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