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位“刘义士”的踪迹,还真是有些难找。陶商这一路上,遇到了多批老爹手下的“义兵”,也就是民间自发组织的武装队伍,都没看到那位“刘义士”。
一直走出了七、八里,转到了辎重队那儿,陶商依然是劳而无功。不得已,他只好掉头回去,准备硬着头皮挨上老爹一顿骂。
结果,当陶商再次来到寺衙门口,却一眼看见那个刘义士手下的两个大块头同伴,正牵着马,在寺衙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看来正等着他们的头领出来呢。
陶商心中郁闷,径自快步冲进去一看,果不其然,那个让他跑前跑后找了大半天的刘义士,居然正坐在交杌(马扎)上,与老爹一人一个葫芦,边喝些酒水边聊天。
“……那年遇上大旱,一石粮食卖到一千钱。郡守下令郡中禁酒,酿酒的话都会有罪。但是,有郡吏从民家搜得酿酒器具,就开始议论,应否将他们与酿酒的人同罚。……
……我说:‘满大街的男女,都想行淫,干嘛不把满大街的男女统统抓起来?’督邮就问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我说:‘他们都有行淫的器具,与在民家搜得酿酒器具,不是一回事情吗?’”
“哈哈哈……”
那刘义士面色微黑,相貌端正,让人一眼望过去,就会觉得非常的亲切。此时,他不顾形象的捧着肚子猛笑,跟丝毫没有朝廷官员做派的陶姓老者,恰恰凑成了一对。
陶商虽然心怀郁闷,不过冷不丁听到自家老爹的笑话,也有些忍不住。那陶姓老者一见陶商从外边走进来,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笑道:
“呵呵,与你这小子只顾着说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听到这句话,刘义士立刻收敛笑容,正色问道:
“议郎有何吩咐?”
议郎可是级别为“比六百石”的朝廷官员,职责为在大汉天子面前,充当守卫门户,并随时顾问应对的天子近臣。如果能担任这样的官职,那这位官吏未来的前途,通常就相当的光明了。
陶姓议郎见眼前的二十出头青年,神色大方,应对自如,心中极为欣赏。他笑着说道:
“你看看这个院子,可还干净?”
“虽然不是一尘不染,却也是相当不错了。恭喜议郎有群勤快的仆人。”
“不,在我刚进入这个院子的时候,就有这么干净了。”
刘义士显然有些摸不清话题了,问道:
“议郎的意思是?”
陶姓议郎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
“这处院子,是蛾贼这几天,驻扎的地方!”
见刘义士还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陶姓议郎得意的解释道:
“这些蛾贼的行军驻扎,规矩森严,居然比我大汉的南军还要整肃。而且,这些蛾贼颇会用兵,昨日刚全歼了我军的先驱骑兵,决不可与其他的乌合之众,视为一谈!”
“哦?”
刘义士听出了陶姓议郎的话语中的味道:
“议郎的意思,是说这些蛾贼,可能会有些麻烦?”
“不错!”
陶姓议郎明显是个知兵的。他看着刘义士顺眼,就愿意多说上几句。
“普通的蛾贼,多为出身贫民。种种生活陋习,诸般不洁。正常来说,数百人呆在这个院子里,随意大小解,不过两、三日,就会遍地黄白之物了!
而眼前这只蛾贼,在此处驻扎了数日,居然还如此整洁。可见领军之人,必然不是凡俗之辈。
如今这支黄巾军,人员不过二、三千人,还不足以成为我大汉的大患。可若是风云际会,让这支黄巾军的首脑,得以掌握数万,甚至是数十万的蛾贼,那后果……”
刘义士听了,明显有些吃惊。这样的推理,对他来说,还是闻所未闻。不过,对眼前这位陶姓议郎,他还是比较佩服的。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他干脆就问个清楚。
“议郎的意思是,要我带人前去追击?”
陶姓议郎点点头,说道:
“不将这股隐患击灭,我心中难安。你之骁勇,我已亲眼见到。你可带本部义兵为先锋,我自提兵在后接应。皇甫中郎将那里,我也会写信知会。”
刘义士还有些踌躇,问道:
“那……谷城县中的数万蛾贼?”
陶姓议郎不耐烦的叫道:
“豺狼当道,安问狐狸!皇甫中郎将只要派出一支偏师,便可牵制这些蛾贼。小洞不补,大洞吃苦。真要是放过了眼前这些黄巾,必有后患!”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义士只得慨然承诺道:
“议郎既然有令,刘某自当遵从。我这就带上手下的兄弟们,立刻上路!”
“这也不必。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追上去,也不算晚。”
说到这里,陶姓议郎又笑了笑:
“俗话说,皇帝也不差饿兵嘛!我已经让侍从备下酒肉,你可带人运回去,犒赏士卒。”
刘义士一听,脸上大喜,笑道:
“多谢议郎!”
等送走了刘义士,陶姓议郎立刻让人准备笔墨,就着西斜的日头,在一张“蔡侯纸”上写下了一封信,派出心腹,送给正在修整大军的皇甫嵩。那心腹一人双马,疾驰了一日,将信笺顺利的送到了汉军主营。汉军主营的值日官见到信件的落款,不敢怠慢,急忙将此信送到了主将皇甫嵩的面前。
大汉名将皇甫嵩,身高在七尺八、九寸上下,面方脸阔,相貌威严,有不怒自威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