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踏出两步去,身后的许良娣一把抓住她,道:“姐姐!别再往那头走了,你是没看见方才大皇子殿下见到青墨姐姐时笑得有多开心,二人你来我往恩爱有加,令妹妹也无比羡慕,若是姐姐现在过去打扰了,难免惹得大皇子殿下生气,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什么?殿下去了茵萃殿?”慕希大惊,胸口有一股气直窜进脑袋,说了那么久,这一刻终于听到重点。
原来今日凌秋园如此热闹的原因,是千式离来了,而且,去了茵萃殿。
慕希甚至有些快站不稳,幸得身后还有芸卉在。
见她如此反应,许良娣心中暗喜,看来这正妃娘娘还单纯的一无所知呢,这真是个最好的时机。
许良娣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一把抓住慕希的手臂,瞪大眼镜语气震惊,眉眼凝成奇怪的模样,“姐姐你不知道吗?平日里青墨姐姐不是与你的关系最好?她怎会没告诉你今日大皇子殿下要过来呢?”
眼见着这句话在慕希心中起了波澜,许良娣愈发演的夸赞,连忙放开慕希的手,往后一退神色闪躲,“啊,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姐姐对不起,我并非想要挑拨你与青墨姐姐的关系……唉我扇自己一个嘴巴好了,怎么说什么错什么呢?”
她说什么早已不重要,此刻的慕希眼中已经自动屏蔽出现在眼前的一切。
只剩心中那个不解的念头,青墨和千式离究竟从何时变得那么要好?为何千式离突然带着如此大的阵势出现在这里,简直在宣告天下,将青墨捧到一个可怕的位置上,无人再敢小看。
慕希突然想起早些时候在勤政殿门口撞见的青墨,果然没有看错,也没有别的理由解释,青墨就是去找千式离。
眼前这一切在确凿的像慕希展示,青墨是如何骗她如何将她玩转与股掌之中的。
这种打击无异于晴天霹雳。
慕希恍惚间脑袋里轰轰作响,脚下不稳往后微微一颤。
芸卉立马在身后道,“小姐,众目睽睽之下失态不得,咱们先回去……”
众目睽睽,果真是众目睽睽。
就因为自己的身份,连伤心的情绪都必须隐藏起来,身不由己。
直至回到锦华殿中,慕希仍旧没缓过神来。
芸卉很谨慎,确认大门紧锁后,拉着慕希的手回到寝殿中,开口前还把那布帘也放了下来,“娘娘,与您一同入宫的皇子妃共四人,大皇子殿下无论去哪宫都是合情合理的,娘娘若是生气,那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应当别放在心上才是啊!”
芸卉的苦口婆心在慕希听来愈发刺耳。
慕希转身快步走到床边上坐下,自言自语那般,“我何来生气之说,入这宫廷,本就从未想过能得到独宠,也从未敢想得一人真心,大皇子殿下对我好,那便是我的福分,若对我不好,我又怎能强求呢?”
她深深叹口气,颇有些绝望的意味,“只是连这友情都成了奢望,当真是寒心。”
这句话说的很轻,不知芸卉是否听清。
可芸卉本身就不赞成慕希与青墨太过亲近,她是宫中的老人,自然知道这种亲近于慕希来讲,是一种可怕危机。
以前的慕希毫不在意,今时此刻,芸卉终于有了很好的说教时机。
她走到慕希的跟前来,语重心长到,“娘娘,后宫嫔妃众多,人人独立,即便表面上看来和和睦睦,实则也总是有各种暗斗的,你初入宫中自然见的少,可始终不得不防,奴婢知晓你与侧妃娘娘关系甚好,可即便如此,也不可太过交心,你瞧,你与人交心的下场便是今日这样,人家何时得到了大皇子殿下的心你都无从得知,被蒙在鼓里还一心为她好呢,娘娘,奴婢当真是为你感到不值啊!”
慕希善良的本质怎可能因为这一件事便有所改变,此刻心中更为难受的,是千式离的态度。
在今夜之前,她是千式离唯一宠幸过的皇子妃,可今夜之后,她便成了真正的皇子妃,需要包容天下的皇子妃。
原来以为自己早已想开,殊不知心中对爱情仍有向往,无法说服自己去接纳三妻四妾共侍一夫。
慕希没有那么大度,心中的不适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捅在每一寸肌肤上。
无法自欺欺人。
“芸卉……”慕希的声音颤抖,眼神愣愣的盯着烛火的方向,渐渐模糊,“你说,为何人总是如此残忍的将感情分为数份,当真就无法专一吗?”
芸卉吓了一跳,“娘娘!你方才不是说从未想过独宠吗,为何现在又……”
芸卉心中的担心更甚几分,作为皇子妃,太过贪心的想得到大皇子的爱,这是一件及其可怕的事情,比慕希的善良更如锋利的刀子。
“人总是贪心的,说没想过,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慕希含万千无奈,“芸卉,要得一人心,当真那么困难吗?”
芸卉苦笑着摇头,动了动嘴唇,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换做一句,“即便大皇子殿下拥有着后宫数人,娘娘也不应该去怀疑他的真情,我相信他是有情人,对娘娘的感情并非虚假。”
慕希抬头,问的认真,“若非虚假,为何可以同时将这一份感情分给数人?”
未等芸卉回答,慕希便如想明白了似的,默默低下了头,“罢了,你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许……当真是我自作多情吧……”
她扭头看向窗外,透过那摇曳着的烛火,能看到窗外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