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四更,街上无比冷清,只有一些醉鬼们在街边游荡,忽然就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他们都是赔了钱的买卖人,有人赚钱就一定有人赔钱,这样的哭声在黄沙城天天都有。
洛天初和凌虚渡的身影如燕子般从他们头上掠过,祝芷蕊伏在凌虚渡背上只觉腾云驾雾,景物在眼前快速闪过,每次向下俯冲时,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高高跃起时,两腿又觉发软。他们在房上直线纵跃,不一会儿便赶到了楚来客的府邸,凌虚渡道:“如何进去?”洛天初道:“咱们来明的,直接跳进去就是。”凌虚渡道了声“好”,两人纵身跳入院里。
院内亮着几盏火把,寂静无人,可洛天初刚迈出一步,脚就陷入了一个土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全院立时响起了一连串的铃铛声,在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原本连人影都看不到的院里霎时间冒出无数人头。房顶上,墙头上,草丛中,树枝上,每个黑影全都兵器出鞘,强弓在弦。凌虚渡再想带着祝芷蕊逃跑已来不及,便和洛天初一起将她挡在中间。好在黑衣人只是严阵以待,并没有进攻。
这时远处有两个人缓缓走来,其中一名仆人提着灯笼在前照路,灯笼照亮了地面,也照亮了没提灯笼那人的藏红色的衣袍,正是玛尔巴。玛尔巴认出了他们,皱眉道:“你们来干什么?不是说过不许擅离客栈么?”洛天初道:“我们有要紧事对前辈说,请借一步说话。”玛尔巴道:“就算你是城主的朋友也不能坏了规矩,有事明天在客栈说罢。”说罢转身要走,洛天初赶忙道:“我已知道凶手是谁。”玛尔巴回身盯着他道:“你知道了?”洛天初道:“是,肯定错不了的。”玛尔巴沉吟来一下,道:“那你们来吧。”洛天初喜道:“多谢。”
鬼魅般出现的黑衣人又如鬼魅般消失不见,三人跟着玛尔巴来到大厅,玛尔巴遣走了仆人,坐下后道:“城主的书房老夫无权进入,只能在这里招待三位了。”洛天初道:“这里就很好。”随后他将刚才的分析说了一遍,玛尔巴边听边微微点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没有证据的话,老夫仍无法抓宋连峰。尽管老夫也相信傅愁是无辜的,但别人都认为他杀了人,老夫也只能将他留在这里,给外人一个交代。老夫奇怪的是傅愁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替他说话?”
洛天初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望了望四周,道:“其实他并不叫傅愁,而是我的好兄弟装扮成傅愁混入马帮而已,所以我必须救他出来。”玛尔巴奇道:“他也是血刀堡的人?叫什么?”洛天初道:“朱雨时。”玛尔巴恍然道:“我听过他的名字。在这里老夫保证他的安全,不让他受半点委屈也就是了。等你们找到证据老夫立刻放人。”洛天初道:“我们就是找不到证据才来这里的,我想见朱雨时一面,说不定他能帮我们找到证据。”玛尔巴道:“你们要见他?”洛天初道:“是,请前辈行个方便。”玛尔巴想了想道:“如果你们真是为了寻找证据,老夫可以答应,但你们必须也答应老夫,不能将他救走。”洛天初道:“我以城主朋友的身份保证,绝不会让前辈为难。”玛尔巴点头道:“那好,跟我来。”
三人跟着玛尔巴来到第二进院,进了左首第二间厢房,厢房里面空荡荡的,有两名吐蕃卫士围着方桌吃酒谈天,见到玛尔巴后赶忙起身行礼。玛尔巴用吐蕃语道:“打开地牢。”吐蕃卫士领命,搬开了墙脚处堆积的干柴,露出了一个镶着铜柄把手的石板,合力拉开后露出了地道的入口。地道明亮干燥,石槽间插有火把,他们跟着玛尔巴鱼贯走下,很快便到达了平地。牢笼其实就是被挖开的石洞,装有胳膊粗的铁栅,共有十间。只有右首第一间关着有人,便是朱雨时了。
正在睡觉的朱雨时已然惊醒,见到他们时大喜上前,手握栏杆道:“你们怎么来了。”洛天初笑道:“祝小姐担心你,我们就带她过来看看。”祝芷蕊取下了纱巾,来到栅栏前问候道:“先生受委屈了,我们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朱雨时道:“倒没什么,刚才睡了一觉,倒也舒服。”洛天初笑道:“我们为了你的事焦头烂额,你倒有心情睡觉。”朱雨时叹道:“你要是也在这里待几个时辰就明白了,铁门一关,绝不会有人害你,也不用再堤防任何人,躺在干燥柔软的草堆上,安静又安全,没想到牢房里竟如此舒服。”洛天初笑道:“我倒也想进去感受一下,不过我已知凶手是谁,要你帮忙把他们揪出来。”朱雨时惊道:“是谁?难道不止一个?”
洛天初又将分析说了一遍,朱雨时听完后道:“每次林中秀传我武功时妙慧都在附近,有时她虽然关上了门,但我却知她没有远去。当时不觉得怎样,现在想想确实可疑。哎,林中秀真是个可怜人,以为终于在人生的尽头找到了真爱,怎料却是一个谎言,还好他死的平静,不然知道真相可要痛不欲生了。”洛天初道:“现在不是替死人惋惜的时候,你能不能想出什么证据来揭露那些人的罪行?哪怕一点线索也好。”朱雨时摇头道:“我一直也被蒙在鼓里,若非你告诉我,至今还不知前因后果,我知道的还没有你多。”
洛天初叹了口气,道:“那怎么办,就这样任由你陷身牢笼,让凶手逍遥法外么。”石牢内陷入一阵沉默,朱雨时眼睛猛地一亮,激动道:“我有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