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初心中的滋味如打翻了五味瓶,突然当爹让他生出一种既喜悦又倍感压力的奇妙感觉,心知这件事非要负责到底不可,内疚道:“你受苦了,现在你想怎么办?”耶律琪道:“我已经告诉了你实情,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看着办吧。”洛天初皱眉道:“那你呢?”耶律琪道:“我早已生无可恋,活到现在全因割舍不下小虎,现在孩子已找到了亲爹,我也就可以撒手了。”洛天初吃惊道:“你可别做傻事,孩子怎能没有娘,不如你们都跟我走吧。”耶律琪奇怪的看着他道:“你又不爱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洛天初正容道:“我现在可以爱你么?我想娶你为妻,此生再不分开,我要用我的下半辈子来补偿你。”耶律琪泪光闪动,凄叹道:“这句话你为何五年前不说,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是最后一个,我曾憧憬过许多幸福美好的画面,但到头来却是空梦一场,我曾愿意用一辈子来伺候你,却没想到醒来时发现躺在我身边的是个不喜欢的男人,这些动人的话你为何早点不说,为何早点不说!”
说到后面她伏在桌上嚎啕大哭,泪如雨下,将压抑多年的伤心和委屈释放了出来。洛小虎在床上翻了个身,“嗯嗯”两声,好在没醒。谷语进来勾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又出去了。洛天初心痛如绞,道:“现在也不迟,我这就可以带你们走,我们离开临安,远走高飞。”耶律琪擦了擦眼泪,摇头道:“我不能跟你走。”洛天初道:“为什么?”耶律琪道:“我立誓这辈子只跟一个男人,虽然我不爱兀术,但我也会恪守妇道,绝不嫁二夫。”仿佛有一块大石塞在洛天初心口,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憋得难受。耶律琪道:“更何况我爹是你亲手杀死的,我怎么可能嫁给杀父凶手!”
洛天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知耶律琪已下定了决心,道:“你可以不嫁我,我还是可以带你走,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自由自在的生活,总比活在这鸟笼子要好。”耶律琪苦笑道:“没有爱的人,去哪里都是鸟笼,你带着孩子走吧,兀术准备在他六岁生日那天让他砍下死囚的头来学习杀人,我不想让孩子将来变成他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洛天初道:“这没问题,那你怎么办,该如何向兀术交代?”耶律琪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洛天初目光闪动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无牵挂的去自杀了,是不是?我决不允许。”耶律琪道:“你不想要回你的孩子了么?”洛天初厉声道:“若要拿你的生命为代价,我宁可不要!”
耶律琪急道:“你别管我了行不行,就当我求你了,我活的太累了,死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很可怕,对于我却是一种解脱,我求之不得,你懂不懂。”洛天初道:“我懂,但你并没有真正的看破生死,你只是万念俱灰,心无希望罢了,我保证如果换一个新的环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间是治愈心伤的良药,你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耶律琪好奇的打量着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洛天初看了眼熟睡中的孩子,道:“孩子我先不带,给我几天时间想办法。你虽不能背夫私奔,但如果兀术休了你,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走了。”耶律琪大惑不解道:“让他休了我?你想怎么做?”洛天初道:“还没想好,但我一定会接你们出去。”刚说完便听见朱雨时在房顶道:“金兀术快回来了,走吧。”
洛天初心潮起伏的沿着寂静的西湖大堤散步,凝望着波澜不惊的西湖夜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朱雨时本迫不及待的想对他讲述跟踪金兀术的发现,但见他心事重重,不忍打扰,便默默跟着他走。洛天初忽然哈哈笑道:“小朱你知道么,我当爹了。”笑声中虽有喜悦之情,但更多的是自嘲。朱雨时不明所以道:“你傻了吧,你还没成婚呢。”洛天初道:“郡主的孩子其实就是我的,已经五岁了,金兀术一直被蒙在鼓里。”朱雨时这才大吃一惊,道:“竟有此事!”洛天初当下把经过说了一遍。朱雨时听罢亦喜亦忧道:“你平白有了个孩子当然是喜事,但想让金兀术休妻谈何容易,你的悬赏令至今高挂在城墙,你一露面不仅金国要杀你,大宋也不会放过你。”洛天初道:“我知道,但我仍要把他们母子救出来,大不了劫持金兀术,逼他写下休书也就是了。”朱雨时道:“就算他休了郡主,事后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后半生都要过着逃亡的日子,时刻提心吊胆。”洛天初沉吟道:“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朱雨时道:“刚才金兀术见了完颜离,完颜昌和屠人王。你可知他们谈论的是什么事?”洛天初道:“猜不出,不过他们在深夜中密谈,肯定事关重大。”朱雨时道:“不错,他们想在明天宴席后刺杀官家赵构。”洛天初震惊道:“竟有此事!宋金不是议和了么?为何还要刺杀赵构?”朱雨时道:“议和只是金国一箭双雕的计策罢了。第一只雕是岳飞,岳飞根本不会当众处斩,明晚宴会后将由金兀术在僻静处亲自斩首岳飞泄恨,对外会宣称岳飞病死在狱中草草了事。第二只雕就是赵构本人,只要杀了赵构这个最后的赵氏皇族,大宋群龙无首,军队一盘散沙,半壁江山不攻自破,这才是金国真正计划。”
洛天初倒吸了口冷气,浑身打了个激灵,从多愁善感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皱眉道:“太狠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