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中尉讲解完时,已近中午,封靖被带到三楼的一间房间,那儿有床有桌,一应俱全,倒像是人住的。
封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由得思绪又涌了上来,想着昨晚想过的事儿。直到房门被敲响,他才恍惚的起来去开门。敲门的是一个瘦高的男人,怀中抱着十几只饭盒,他递给封靖一个。
“谢谢。”
封靖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谢。可那瘦高男人根本不领情,滑稽而邪恶的笑了笑,然后扬长而去。
“呵呵。”
封靖自己对自己笑了笑,看着手中的饭盒,心中嘲笑道:“我竟然跟自己的敌人道谢。”
早餐没吃,好不容易等来了午饭,然而他却没有丁点胃口,徐爱谊和五个叙利亚*的身影不时的窜进脑子,再加上刚才的那声“谢谢”,他反胃得很。
他讨厌自己,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他胡乱的趴了两口,丢下筷子,起身往门外走去。可刚要跨出门去,突地想起那个小黑球,取了出来,丢在桌上,出了房门,学着那个瘦高男人的模样,扬长而去。
他想散散步,挥去多余的迷雾。
傍晚时分,瘦高的男人又来敲门,发现封靖不在,叫来阿成。
阿成瞧着桌上的筷子、饭盒和小黑球,似乎看懂了什么,并不担心事情有所变故,挥了挥手,让瘦高男人离去。
阿成轻轻的关上房门,下了楼,像散步一般,慢慢地向落日的方向走去。直到在一棵橄榄树下瞧见封靖,才停下脚步,往西边山腰上的落日望去。
封靖眯着眼睛,似在睡觉,但他却知道有人来了。
“落日真美。”阿成感叹起来,“可惜,只是近黄昏。”
“以前,我一直以为只有人才会感叹,原来我错了。”
“呵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要告诉你,我比你更爱爱谊。”
封靖的眼睛猛然的睁开,可没一会,便又平静了下去,微微地眯上,悠悠的说道:“你还有牙吗?”
阿成微微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封靖在说“让人笑掉大牙”,但他并不为意,走前来,在旁边的一棵梅树边上坐了下来,说道:“我爱她,就如同爱她的母亲,但我恨徐伟,他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接着来,阿成看着天边的落日,悠悠的说起自己的往事,当然,在说到徐伟的时候青筋会横暴起来,显得特别愤怒。
……
阿成全名刘事成,在朱梦谊嫁给徐伟之前,他是正派人物,很阳光很正直的一个人儿。至于后来的改变还得从小时起,从与朱梦谊的关系说起,或者说他的一切都是为这么个女人活着,但却不为世人所知晓。
或许正因此因,他才急于将事情讲述给封靖听。
刘事成和朱梦谊都是城里的孩子,前者小后者一岁,然而却在同个学校同个班级上学,更巧的是他们的家只隔两条巷子,也因此他们常常结伴上学,结伴回家,好得像亲姐弟。
当朱梦谊被男孩们欺负时,刘事成总是站出来跟他们掐架,打不赢时他会像巨人一般,死死的护住朱梦谊,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久而久之,他们就成了人们眼中的一对儿,刘事成乐着,朱梦谊也不反感,从小到大形影不离。
可人总是要分离的,哪怕是亲姐弟。朱梦谊考上高中,刘事成却去参了军。
刚开始还好,他们常有书信往来,可随着朱梦谊的升学,他怕影响着她的学习,渐渐的便没了通信,但他心里依然坚信她喜欢着自己。
那种坚信直到朱梦谊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被证实,她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来看他,跟他分享她的喜悦。
趁着欢喜,刘事成向她表白——这三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他。
那时朱梦谊也微笑着点头,表示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当时他们甚至连结婚的事儿都想像了,可毕竟是异地恋,终还是过不了时间这个坎,后来她来看他的次数一年比一年少,即使来了也避而不谈往年的事,只问些近况。
他知道她恋爱了,但他却不愿去相信,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自己。
在朱梦谊大四的那年,他请了从军以来的第一个假,偷偷地去她学校看她。可她却依在一个皮肤白皙的男人怀中,有说有笑,显得很是亲昵。他再看看自己,全身乌黑,不会谈笑,觉得自己是从动物园出来的黑狸狸。
他咧了咧嘴,自我嘲笑,自我卑微起来——我怎么配得上她。
她愣住了,她远远的瞧见了他。
他瞧见了她看见自己,但他却没有上前去叫喝两声的勇气,转身往校门外走去。
后来,她再也没有来看过他,他也再没给她写信。
他每天刻苦锻炼为了什么,他从没请假又是为了什么?仅是希望得到晋升,做个配得上他的男人罢了。
回去后的刘事成变得懒散,做什么训练都提不起兴趣,但那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伤感一段时间后,他化伤悲为动力,更加丧心病狂的热爱起军中的一切。
朱梦谊工作后,一次酒会上遇见作为雇佣兵的徐伟,在后者强烈的追求下,她坠入了爱河,与他结了婚。然而刘事成得知她结婚的事是一年后,那时她的肚子已经八个月了。
知道事情的一个月后,刘事成结束了他九年的军旅生活。离开军队的他,成了个孬蛋,整日借酒买醉。
有一天,她来找他。
她说,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很难受。
他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