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地上凉,”明氏忙俯身拉起她,“你身子没好利索,别不当回事儿,快到床上躺着去。”
楚暖应着起身,在炕边坐下,仍是拉了明氏的手抽泣,“都说患难显真情,这些日子我卧病在床,虽然动不了身,可心里明白,要不是伯母顾念,我跟琨哥儿都是没有活路的……早先只觉得我婆婆是个好的,待人亲切不笑不说话,这几天倒是想通了,她主持着府里的中馈,要没有她的吩咐,我这屋里怎么会被人这般简慢。”
明氏稍皱了下眉头,四周逡巡一番,轻拍她的手,“你还在养病,不用为这些事情费心,免得伤神。”
“不妨碍,已经强了许多,”楚暖摇头,续道:“我只悔当初在府里没好生孝敬您,却把二太太当成亲娘来侍奉,早晚请安不说,也常常做了针线活或者点心来讨好她,可现在,我差点没命,她连个面儿都不露……是不是我早点死了才趁她的心?”
明氏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连忙止住她,“你啊,眼下就好生调理好身子,把琨哥儿教导好了,其余的事情不用管……我不能久待,家里还有一堆事儿,过个十几天明家表哥就要成亲,少不得我去张罗。”
楚暖知道魏明珠与明怀远就定在月底成亲,明氏确实忙碌,便依依不舍地道:“伯母要是闲了,还请常来看看我。”
明氏没作声,只笑了笑。
楚暖又对问秋道:“回去谢过大长公主和六妹妹,就说我记着她的情,以后会偿还她。”
“啊,这个……”问秋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回答。五姑奶奶这话说的,难道自家奶奶三番两次来给她撑腰就是图她以后偿还?
这人算计惯了,可能早就没有真情了。
明氏也暗自摇头,没再多言,到正房院跟魏夫人辞行后,转身到了沐恩伯府楚晴那里。
周成瑾刚让人抬了只两人合抱的大瓷缸在院子里,瓷缸里养了三对金鱼,楚晴觉得新鲜,正捏了撮鱼食逗弄它们。
周成瑾在一旁道:“回头我再移棵莲花进来,让金鱼歇脚,还可以赏花。”
楚晴笑着说好,又道:“要开粉色花的,这周围都是树,想多点颜色。”
周成瑾刚要应,听到暮夏清脆的禀报声,“问秋姐姐引着大夫人来了。”
楚晴抬头,就看到穿着茜色妆花缎褙子的明氏自穿堂门走进来,她急忙上前两步,笑着招呼,“伯娘。”
楚晴今天穿了鹅黄色的小袄,头上戴着珍珠花冠,肌肤红润笑容明媚,看着就是生活极其悠闲顺意的样子。
明氏顿觉眼前一亮,心情跟着好起来,笑道:“在院子里晒太阳?”
楚晴拉着明氏来到瓷缸旁,“大爷刚买了金鱼回来。”
周成瑾躬身上前行礼,解释道:“跟阿晟去前街经过花鸟市场看到了,想着阿晴平常做针线用眼多,这个能养眼。”
明氏就抿了嘴笑。
楚晴红着脸嗔周成瑾一眼,扶了明氏进屋,“五姐姐可好?”
明氏叹口气把满月礼上情形说了遍,“不管怎样我算是对得起她,以后魏夫人就是想生事也得考虑考虑……阿暖这性子,希望她能好自为之吧。”
实话说,楚暖挺让她失望的,本来想经过这事,她能认识到楚家人都是同气连枝以后能互相照应着。可楚暖似乎没意识到这些,反而抱怨文氏没能来给她撑腰,又后悔当初没好生巴结自己。
这就是楚暖所谓的“错”,难道庶女孝敬嫡母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楚晴不好置喙,默了默才开口,“五姐姐素日就把情分看得轻,且由着她去,咱们尽到自己本分问心无愧就行了。”
明氏点点头,“我也这么想的,反正日子是她过……以后还真不想再管她的事儿。”叹一声,唇角露了笑,“我过来是想跟你商量阿晟的亲事,你觉得定在五月可好?”
本来是打算七月的,现在改成五月。
楚晴狡黠一笑,“伯娘是想撂挑子?”
明氏“噗嗤”一笑,嗔怪道:“就你脑子转得快,说实话确实忙不过来,先前有你大嫂帮把手,眼下她照看孩子根本不得闲,我是顾得了东头顾不了西头。”
眼下,就有两件大事,一是明怀远成亲,成亲就在京都明家老宅子,虽说明怀中夫妻已经过来操持,但他们对京都不熟,少不得还要明氏出面。
另外一件就是春闱,早半个月就结束了,可迟迟没有发榜,据楚晟自个儿感觉说考得还行,进二甲没有问题。明氏自然相信他,眼下就等着一发榜,府里便要摆席宴客。
“改了也好,五月的话我也能过去凑个热闹,等到七月就不方便了。”楚晴扳着指头数了数日子,“就是不知道施家准备得如何,会不会觉得太赶了?”
明氏笑道:“施姑娘的嫁妆头两年就备好了,只等着有了合适人家就成亲。上次媒人还说,要不是觉得问名跟婚期间隔太短不好听,施家也想早点把喜事办了……施家人口多,我估摸着住的地方不太宽敞。”
嫁出去一个姑娘能腾出半间院子。
楚晴“哈哈”大笑,“那正好,就定下五月吧。四哥哥的住处收拾好了吗?”
明氏道:“等你想起来早就晚了,我已经让人把晚照阁后面加盖了一排罩房,本来还想再往外扩一扩,阿晟说舍不得旁边的杏树,这样足够住。正好天气暖了,我这就找匠人把屋子里里外外粉刷一遍,载上些花草树木。”
晚照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