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偏不倚,见愁画出的那一枚印符的线条,竟然正好与斗盘上的一些坤线重合!
而印符上转折的那些“点”,落在斗盘上,恰好都是一枚又一枚还未点亮的“道子”的位置!
这凭空而起的神秘印符,竟然就是一枚道印!
道印,便是修行的法门!
见愁至今还记得扶道山人说过的那一句话。
修士的窍穴经脉与斗盘对应,如今斗盘上的道印已经有了,只要见愁能明白这道印上的坤线与道子,对应的是自己身体哪个位置,便能习得这道印代表的法术!
那一刹那,见愁的眼眸明亮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旁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道印……
还不仅仅是一枚,她脑子里还刻着青峰庵隐界外,那巨大的光球投射出去的五色道印!
一共六枚!
“……老天爷这是在补偿我吗?”
见愁想想,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随意拍了拍两手,将灵石碎裂后留在掌心的粉末拍去,收了盘膝打坐的架势,身下的斗盘,便渐渐隐没了。
然而,周围却并没有变得黑暗起来。
一点点米白的萤光,忽然闯入了见愁的视野。
她微微一怔,转过头去,便瞧见了一幕静谧而优美的场景。
不知何时,水潭边竟然飞来了一群萤火虫,震动着它们小小的翅膀,在水潭边的草丛里,飞来飞去,尾巴上提着小小的灯笼,只照亮自己周围小小的一片黑暗。
它们丝毫不知道,不远处还坐着一个在窥探它们的人类修士。
深沉沉地黑暗里,它们美得惊人。
见愁不觉之间,竟然有些看呆了。
直到这些萤火虫尾部的光芒,开始渐渐变得暗淡,她才感觉到,天地之间,有更加强烈的光芒投射而出。
天边,已经渐渐泛白。
一个夜晚,竟然就要这样过去了。
清晨的露珠,从石潭周围低矮草丛的叶片上滑落。
见愁眨了眨眼,一声低笑:“萤火之光,果真难以与日月争辉……”
“你也这样以为吗?”
一道难以形容的声音,从见愁的背后响起。
说年轻,似乎又饱含沧桑;说清越,却又带着隐约的沙哑;说轻浮,却又夹着一种难言的沉重……
见愁一下转过身去,便愣了一下。
她此刻坐在那巨大石板的这一头,而那一头却站着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年。
清晨的雾气似乎遮了他眉眼,有一种隐隐的模糊,一身浅浅的艾青色长袍,上头绣着古老而过时的花纹。
明明是个少年,却给见愁一种垂垂暮年的老人的感觉。
她竟未察觉,这少年是何时到自己身边的。
伸手自然地拿起手边的九节竹,上头落着的那一只蜉蝣,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见愁手指握紧,脸上却带笑:“你是何人?”
“我?”
少年似乎有些迷惑,他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没名字吗?”见愁诧异。
少年依旧摇头,眼底仿佛没有半点情绪。
他照旧问见愁:“你也觉得,萤火之光,难比日月吗?”
“萤火短暂,而日月永恒……更何况,米粒之光……差太远了。”
见愁说的不过是个事实,她虽喜欢黑暗之中的萤火,却不得不承认二者之间的差距。只是眼前这神秘出现的少年,对这个问题似乎过于执着。
少年站在那一块石头的末端,青苔仿佛也爬到了他的身上。
“萤火短暂,而日月永恒。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不知道。”
见愁不很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少年一笑,竟然给人一种清风拂面的感觉。
他说:“这就是道。”
道?
见愁一怔。
她忽然感觉出眼前这少年的不凡来。
“你知道什么是道?”
“我知道。”少年淡淡地回答,“听说人人都想知道什么是道,想要向上苍求一个明证,知道自己的道是不是‘道’,谓之‘证道’。你也想要证道吗?”
见愁敢肯定,即便是扶道山人也不敢如此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知道什么是“道”。
千千万万年以来,有几个人敢知道?
在见愁以为,知道了“道”的人,约莫都已经长生不死。
所以对眼前这一名少年的话,她将信将疑。
眨眨眼,见愁道:“我倒不想证道,只是有些好奇,道到底是什么样。”
“道么?”
少年一动也不动,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海平面。
一道红光,被冒出海平线一些的日头投射出来,映入他眼底,有种血腥的微红。
“那是一种很丑,很丑的东西。你不会想看到的……”
见愁觉得,这孩子可能脑子有点小毛病。
不过跟他说话的感觉很奇妙,会让见愁觉得心底宁静。
她倒不介意,换了个话题:“道这东西,我不明白。我比较好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原本就在这里,是你惊扰了我,所以我才出现。”少年慢慢蜷缩着身子,坐在了见愁的对面,却一点也不靠近,“你听过一句话吗?朝生暮死,不饮不食;沧海一粟,蜉蝣天地。”
“不全,但听过。”见愁点了点头,“蜉蝣者,朝生而暮死。”
那少年一下露出奇怪的笑容:“我是一只蜉蝣,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