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繁星,为夏季宁静的夜晚披上了一件斑斑点点的彩衣,而在这美妙的月色之下,三对情侣有说有笑,径直向东奔行。
云婆婆守在家里,愁肠百转,竟是一夜没有合眼。早饭过后,她带着强儿、芸儿两个孩子,来到入山密道前,望着幽深的山洞,心情焦虑到了极点。
芸儿大有乃母之风,平日里好动,一刻也闲不住,此时却静静地倚在云婆婆的腿上,目光焦灼,时不时地说道:“我娘怎还不回来呢?”
云婆婆久久听不见洞内传来声响,心想:“十八年前是这样,莫非十八年后还是这样?不对啊!蓝儿印堂虽略显晦涩,可惠儿、凡儿、月儿、四海这四个孩子面无凶兆呀!可一宿过去了,凭他们的脚程,也该回来了……”所思未定,忽见洞内闪了一下亮光,随即传来古月爽朗的笑声,当即大喜过望,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口中呼着柳惠等人的名字,疾步奔进洞内。
于蓝瞧着师傅疲惫的面容,泪水不禁涌出了眼眶,接过强儿,哭道:“师傅,是蓝儿不好,让您老人家空自担心了。”云婆婆逐个打量了一番,舒展开眉头,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哈哈!”笑声里充满了无限欢愉。
大家拥着云婆婆回到屋里,吃过饭之后,袁天龙道:“蓝儿,我一直不解,咱们藏在深山野谷里,鬼子怎会找到?”于蓝凝眸沉思,良久才道:“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告密。”袁天龙摇摇头,笑道:“不会。游击队员个个都是穷苦人出身,革命意志坚定,我相信他们当中不会有人当叛徒。”
周四海望着窗外树上一只鸟,拿起三八大盖枪,一面瞄准,一面撇着嘴说道:“高翔当游击队队长,不出事才怪呢!”袁天龙斥道:“四海,不要乱咬舌头,诋毁高书记。”周四海放下枪,眼里全是不屑的神情,说道:“姐夫,我跟几个游击队员聊过,他们说高翔只会吹牛皮,一点也不懂打仗,我看他们说的没错,一个吹牛大王当游击队队长,你说能不出事吗?”
于蓝望向外面的天空,想昨晚不把天龙救出,这时正是挨枪毙的时候,不禁打了一个颤,道:“天龙,高书记做政治思想工作还行,但论起打仗来,却也只会纸上谈兵,经历昨天的风险,我劝你还是退出游击队吧!”袁天龙摇头道:“不,我不退出,我要为牺牲的八十二名游戏队员报仇。”
柳一飞静静地听几人说话,暗忖:“鬼子独独把高翔带走,莫非这里有文章?”柳惠却盯在柳一飞身上,几人谈话,不闻不顾,目光里全是温柔的爱意。
袁天龙道:“你们别谈论高书记了,还是帮我分析一下,我刚才说的事儿。”于蓝心知天龙对高翔十分尊敬,当下轻轻一笑,道:“我还是怀疑有人告密,而这个人极可能是北庄的交通员毛大海。”袁天龙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道:“不会,他妹妹在新泰让鬼子jiān_shā而死,他最恨小鬼子了。再说……再说他也不知道咱们藏匿的那个山谷。”
于蓝道:“天龙,不要太早下定论。你知道的,这段时间风声紧,可这个毛大海不好好地呆在家里,几次来找高书记,我估摸着他找高书记就是透话来了。”见袁天龙低头不语,又道:“毛大海平素游手好闲,最爱占人家便宜,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主儿,若被鬼子利用,也不足为奇呀!”
袁天龙抬起头,皱着眉头说道:“蓝儿,高大海如果是叛徒的话,哪就麻烦了。那次,区委扩大会在咱家地窖里召开,高书记第二天就跟他走了,而且一走就是两天,若是透话,总会透出不少的。”
毛大海道:“姐夫,你不提开会,我还差点忘了。那晚上,我想月儿想得睡不着觉,从屋里悄悄溜出,看见有两人蹲在你家葡萄架底下。他们说话声音极低,但也让我听得清楚,一个人道:‘这下好了,一点秘密都没有了,一人出事,咱们大伙儿跟着倒霉。”另一个人道:“是啊!高书记不知怎么想的,把咱们交通员全聚在一起了,还分别给做了介绍。那毛大海是什么人?他是北庄有名的二流子,高书记怎能让他当交通员呢?’我听到这儿,就悄悄地退回了屋里。”
袁天龙和于蓝对望一眼,眼神全都黯淡下来。
柳一飞道:“大姐夫,毛大海极可能当了叛徒,情况不容乐观了。”袁天龙“嗯”了一声,道:“眼下,各村的交通员处境不妙,可怎么办呢?”柳一飞道:“马上通知他们转移。”
袁天龙起身就往外走,于蓝一把拉住他,问道:“你要去通知?”袁天龙道:“是,我不能眼看着那些交通员落在鬼子的手里。”于蓝眼神变了几遍,断然道:“我跟你去,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云婆婆知道他们这一去凶险万分,脸色甚是严峻,喝道:“谁都不准出谷,都给我回屋去睡觉。”袁天龙面色一凛,道:“师傅……”云婆婆挥手打住他的话,道:“山洞里的石阵我已改变了,你们想出去都难。”说着走出了房间。
柳一飞追出来,拦住云婆婆,说道:“师傅,我跟惠儿同去,不会有危险的。”云婆婆瞪了他一眼,道:“没危险?你以为师傅老糊涂了?”柳一飞陪笑道:“凡儿不敢!凭师傅教的轻功,如果连传个信都不行,那功夫岂不白练了?”
云婆婆原是叱咤风云的女侠,江湖上不屑之徒,谈起“惊云燕云箩”无不为之色变。此刻,心里却是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