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念紧张的双手死抓着担架的边缘,一个重心不稳身子猛地朝前倾去,担架侧翻,简念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沉闷的一声响,并沒有引起甲班上钱小沫等人的注意。风浪声太大了,船体剧烈摇晃着,谁也沒有在意简念。
不能喝…绝对,不能喝…
简念死咬着牙,这是他唯一的信念。
趴在地上的他忽然抓着手里的小黑盒,猛地砸向船舱的铁门,咚的一声响,像是一枚铁球毫无征兆地砸在简念的心坎里。船舱外站的有人,他听见了船舱里的动静,急忙打开门一看,简念面如死灰地倒在地上,紧皱的眉头下是一对被激怒的血红双眼。
“告诉他……我愿意放弃自由…我愿意……什么都愿意…”
那人愣住了,简念一声咆哮“去啊…”这才惊回了他的思绪。
那人赶忙跑向甲板,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终于引起了钱小沫和雷铭的注意,两个人手里的牛奶依旧还是满满当当的。船员瞥了眼來人,脸色阴沉,嘴角却情不自禁的扬起了诡谲的笑意,一切都在奎因的算计中啊…
“怎么了?”
來人上前看了眼钱小沫手中的牛奶杯,并未说话,只不过是一个眼神,带头的船员已然心知肚明。周围的人也都心领神会,立刻有人暗暗通知了驾驶舱的人,一个猛转舵,就像汽车突然來了个急转,船上的人措手不及,沒來及站稳的人人仰马翻,两杯掺了药的牛奶在甲板上绽放成了两朵苍白的死亡之花,在简念的眼中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海浪翻滚,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卷席而來,是漩涡,更是风暴。
心中的石头落地,简念甚至沒有多想自己将來的人生。
逃脱骷影盟的掌控是他一直的心愿,现在,他却只能看见自己的眼前。
心静了,风浪也静了,剩下的路倒也很平稳。
船在码头靠了岸,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船上的人都安然无恙。
停泊前,有船员通知了“救护车”,不过就是骷影盟的人假扮的,借此机会带走简念。
简念无奈的躺在担架上被人从船上抬了下來,钱小沫和雷铭手牵着手走在后面,两个人亲昵的模样真的是煞羡旁人。简念只能远远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只能无可奈何地望着他们十指紧扣渐行渐远的模样,却又在自己心坎里永远烙印下了他们四目相对时柔情蜜意的笑脸。
“等一下。”
已经走远的钱小沫忽然拽了拽雷铭的手,停了下來。
雷铭侧过头看着左边的钱小沫,她微微扬了扬唇角回头看向简念的方向。码头的路灯泛着陈旧的黄晕,在这个寒秋的夜晚里拉长了两人脚下的黑影。雷铭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呼吸,都牢牢占据着雷铭的整颗心。
钱小沫小跑向简念的方向,此时简念正在被抬进救护车。
救护车的门关上后意味着什么,简念同样很清楚,他急忙抓住身边的人,哀切地低语道:“再给我最后一分钟……我只要最后的一分钟……”
“少东家,您已经沒有反悔的余地了。”
“一分钟…就再给我一分钟…”简念迫不及待地重复着。
他望向钱小沫的方向,眼神里是着急是渴望,眼前的钱小沫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简念只觉得自己和钱小沫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近过…哪怕,简念知道,钱小沫跑來只是想要质问他将來是不是还会继续对付他们罢了。即便如此,简念也难掩心中的激动。
可是……
担架被推上救护车,沒人在乎简念的恳求,救护车的门缓缓关上,一条缝将钱小沫挤压在了世界的那头,而简念被关在了世界的这头。门,彻底关上了,救护车里的人都露出了真实的面目,催促着司机立刻开车。
钱小沫喘着粗气追上來,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气,看着救护车呼啸着离开了。
其实,她只是想要说一句话。
只,一句话……
“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朋友?”
沒有开口说出的话,是不会再有机会说了。
昏暗闪烁的路灯下,一抹高大的黑影渐渐笼罩住了这抹娇小的身躯。钱小沫抬头望向身侧的这个男人,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他能给予钱小沫更多的踏实和安全感。对于钱小沫來说,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和这个男人手牵着手,白头到老,至死不渝。
但,未知的天命,正如同此刻席卷而來的黑夜,将光明玩弄在鼓掌之间。
钱小沫和雷铭,包括每一个有生命的人,都不过是此刻路灯下围着光亮狂转的飞蛾。
用尽自己的生命,穷其一生所追求的,到底是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呢?
这句话,已经彻底打破了简念原有的人生轨迹。
救护车呼啸在车流人海中,从傍晚一直开进了黑夜,开到了一栋老小区的前面。
车门打开,担架抬下來,沒人顾忌浑身是伤又高烧不断的简念,拖着他就像是拖着一张地毯,沒有生命的东西罢了。最后,简念一直被拖进一扇门里,门里门外都站着黑衣人,大晚上的还戴着墨镜不苟言笑。简念对这一切再熟悉不过了,从他被拖出救护车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感受到了令人窒息濒临崩溃的气息。
简念知道,他就在这里。
奎因。
“人到了,东家。”
进了屋,简念立马被扔到了地上,双膝咚的一声跪在一抹黑影的面前。
屋子里亮着一盏橘黄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