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检查员下机,程潇都没动一下,她安静地坐在左座,如同陷入冥想。
顾南亭亲手为她解开安全带,带她起身,“从现在开始再不用强颜欢笑,难过就哭出来,即便是在伯母面前,也没关系。”
程潇拿湿漉漉的眼睛看他,“之前才教训过萧语珩,转身打自己脸的事,我才不干。况且,我现在是程机长了。”
“傻丫头。”顾南亭拥抱她,“飞机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医生确认伯母的身体情况适合飞行,你就带她飞。”
程潇仰头望向蓝天,看着上面涌动的云层,坚定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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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顾南亭的电话,程厚臣眼前瞬间模糊了。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因为那是程潇为之努力了八年的结果,他作为父亲,仍然感动到无以复加。他告诉肖妃,“程程通过二检了。”
肖妃脸上有欣慰的笑容,眼泪却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想女儿了吧?”程厚臣搂住她纤瘦的肩膀,“晚上她带顾南亭回来吃饭。”
肖妃点头,半哭半笑着说:“那我要打扮漂亮点,免得被她比下去了。”
程厚臣像对待女儿似地,语气温柔地说:“穿我昨天给你买的那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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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潇返回g市时正是傍晚时分,她没有回宿舍换衣服,直接和顾南亭回市区。程家别墅外,她站在门口许久,一次又一次做深呼吸。最后是顾南亭牵起她的手,推开了家门。
肖妃换下了病号服,换上漂亮的新衣,戴着程厚臣给她准备的漂亮的帽子,坐在沙发上等她。
四年了,从来程潇进门,除了父亲,只有一室冷清。现在,妈妈回来了。
破碎过的家终于完整。然而——
回来的路上程潇演练了无数次,提醒自己要微笑着告诉肖妃,“我可以带你飞了。”可当她看见明显瘦了很多,连精致的妆容都无法遮掩憔悴脸色的母亲,和她头上的帽子,别说微笑,程潇连话都说不出来。她就那样怔怔地,傻傻地站在原地,迈不开步上前。
还得是母亲。
这个时候唯有肖妃最坚强,她注视着心爱的女儿,故作轻松地问:“好久不见,不认识妈妈了吗?”
压抑了三个月的情绪几乎是在瞬间爆发,胸臆间顿时涌起的尖锐的隐痛让程潇再也忍不住,被她强自锁在眼眶中的泪,终于顺着脸颊滚下来。她走过去,蹲在肖妃膝前,用颤抖的手抚摸妈妈削瘦的脸,哽咽到那么脆弱无助,“怎么变成这样?还能变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