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面对谈桂,张残凭仗的是“辱妻之恨”的一腔热血。
诚然,张残和木小雅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而且一开始的时候,张残还有点看不惯木小雅的所作所为。但是随着慢慢的接触,张残对木小雅的好感越来越多,所以到了后来,才有张残废了谈蛟命根子之举所引发的争斗。
这一次,张残则是出于义愤。
坐在亲人的灵前,本就是一件令人痛不欲生的事情。而现在,谈桂“逼宫”逼到了这里,但凡有点良心的,都会气之不过。
江湖规矩,无论是红事还是白事,皆不可亮刃入场。即使某些从不离手的绝世宝刃,也需要以布帛等物事完全包裹严实,否则,便是对主家的不敬,极易惹起群起而攻之。
等兵器架摆放妥当,张残褪下孝服,正欲起身,木小雅却抓住了张残。
上次张残被谈桂所败,受伤极重,若非体内具有真龙之血,恐怕就是再世华佗都无法医治,也早就留下木小雅守寡了。
木小雅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睁着那双布满了担忧与惊恐的眼睛看着张残。
她的眼睛真好看,即便双眸内充斥着负面的情绪,依然无损其半点美丽,反而更让人生出怜爱之心。
张残很想说什么,但是又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轻轻的拍了一下木小雅的额头。
下一刻,张残忽然觉得自己一定是演技派的。因为一转头,他自己都觉察到,脸上的柔情已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阴郁得能拧出水的无情和冰冷。
张残首选的还是长剑,正如之前一般,握在手中,食指轻弹剑身。但闻“叮”的一声悦耳清响,从余音的颤动中,张残已然对手中之剑的硬度、质地、柔韧、重量和锋利程度,了然于心。
谈桂也执剑而立,微笑道:“这么快又能和张少侠痛快的争斗一番,老朽甚是欣慰。”
张残这才听清楚,谈桂叫的是张少侠而不是周公子,看来他也是知道了张残的底细,并叫了出来,以此来引起张残的惊慌。
但是事实上,就算张残以本来面目,在大同府里招摇过市,也根本无任何后顾之忧。所以谈桂的心思算是白费了,而张残也是挂着微笑,反击道:“素闻谈前辈和家父乃是过命交情,今日正好送谈前辈启程,与家父地下再度相逢莫逆。”
现在周长鹤的尸骨就躺在这里,张残刻意提起,就是让谈桂心里生出一些芥蒂。刚才这批收租的人,肯定是受了谈桂的指使才来这里闹事。须知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以此古训做衡量的话,无论从道义上还是从人情上来说,谈桂都不占理。
谈桂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显然张残的话让他多少生出了一丝异动。其实谈桂今天也不想动手的,不过刚才是张残话赶话,把他逼上了不得不动手的绝路上罢了。
“倘若果真如此,那么老朽辞世之后,犬子便要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喽。”谈桂如此回答,是借爱子之仇,重新激发出他对张残出手的坚决。
高手相争,招式的比拼已经不算重要。影响胜负的因素,转而变为意志力与心理上的交锋,谁能在这两者中压制住对手,那么已经稳操胜券了。
张残笑眯眯地说:“前辈多虑了!就算前辈撒手西归,其实张某并不介意给予令郎浓浓的父爱。”
“哈哈哈哈!”一声狂笑之后,谈桂须发翻飞,如电的双目精光暴涨:“那就有劳张少侠了!”
话音刚落,谈桂鬼魅般的身影,倏忽间闪现在张残的面前,剑尖破风而来,直刺张残眉心。剑尖与张残还有三尺距离,但是张残已经觉得自己的眉心,被谈桂一剑分开的气流所吹得一阵生疼,甚至忍不住要去闭目,以减缓扑面而来的威压。
张残后退一步,自然引起了诸人不可置信的惊讶声。
懂行的人都知道,与敌相对,擅自后退,会形成一个空间回凹,使得对手以更为迅捷的攻势而来。试想“后退”本就是无可抵挡之下的无奈之举,而对手借着这个空间回凹,只会更加势如破竹,气势如虹。
谈桂根本不怕张残会生出什么诡计,因为在此已经绝无可能逆转的情况下,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这个时候,张残手中长剑一抖,使出幻影剑法,只见长剑骤然消失。
幻影剑法的奥妙,谈桂已经领教过,本该不足为奇。但是他骇然的,是忽然之间连张残也于他的眼前消失。
这种情形,似乎张残施展出幻影剑法,靠的不是他手中的长剑,而是他整个人!
谈桂屏气凝神,心随剑生,人由剑走。
蒙蔽人的假象,纵然瞒得过肉眼,却躲不过水银泻地般剑意的查探。谈桂眉头一挑,长剑刺向左侧。
本来空无一物的左侧,露出张残甚是意外的脸庞。
“好!”张残不得不称赞一声。
下一刻,就像是倾盆的大雨狠狠砸在地上的声响般,两把长剑瞬间交锋数十击,你进我退,你功我守。而由于两人的剑招太快,余人只看到因两柄铁剑交锋时迸发出的火花,处处绽放在空阔的场地上。
最后一朵火花熄灭,张残和谈桂遥相对立,长剑互指。
从第一剑开始,到最后一剑结束,两人交锋近百次,但是对于旁人来说,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
余人看得如痴如醉,不过还没等到铺天盖地的喝彩声,两人又再度缠在了一起。
这次张残主攻,长剑剑尖嗡嗡乱颤。
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