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的话,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你说什么?”
“姐,阿妈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急救,你快点过来。”牛樊毅的声音哽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一个农村娃儿,刚来到大城市,人生地不熟,遇上这样的事情,能依靠的只有沈微这个大姐姐了。
沈微终于清醒过来,身形晃了一下,手有些颤抖,手机就从手中滑落了。
怎么会这样子?
牛香琴不是说明天才来吗?
“姐,姐……”牛樊毅惊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沈微稳定心神,连忙拾起手机,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她一边往外跑,一边向牛樊毅要了医院的地址。
“我马上就来,你别急,等我。”
沈微火燎火急地冲向停车场,取了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开往医院。
牛香琴是在郊区被撞的,所以被送往了附近的医院。沈微从市内开车过去,需要不长不短的时间,该死的是,正值下班高峰期,不可避免地遇上了堵车。
沈微握住方向盘的手在颤抖,看着前面的车水马龙,她气得一拳捶在方向盘上,发出刺耳的汽笛声。
沈微到达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急救室,急救室的灯还亮着,一个壮实的少年在门口急得团团乱转。
“小毅!”沈微喊了一声。
少年回过头,他身材高大,有着小麦色的健康肌肤,理着小平头,五官刚毅,此时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他穿着一套浅蓝色的运动装,上面沾满了血迹,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总之触目惊心。
沈微已经有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弟弟了,却想不到两人会在这种情形下见面。她看着他身上的血迹,一阵眩晕。
少年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眼睛通红,抓住沈微的手,说:“姐,你终于来了。”
“阿妈的情况怎么样?”沈微连忙问。
“还在手术中,已经进去几个小时了。”牛樊毅心慌意乱。
沈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拍拍牛樊毅的手,拉着他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现在急也没用,只能等待。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在郊区这边,不是明天才过来吗?”沈微问。
“我和阿妈昨天就来到这边了,阿妈是……”
沈微从牛樊毅那里得知,牛香琴有个小姐妹跟着丈夫到这边打工,然后定居下来,两人多年没见,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联系上了,牛香琴就趁着这次机会,顺便过来探望这个小姐们。
他们提前一天过来,住在小姐妹这边,打算明天再启程来沈微这里。谁知今天牛香琴出门去买点东西,却遭到了横祸。肇事者居然是一个未成年人,那人连人带车冲下了山坡,伤势重,也在急救室里救治。
沈微握紧拳头,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司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如果阿妈有什么事,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人!血债血偿!
“你身上的血……”沈微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胃里一阵翻腾。
“都是阿妈的!”牛樊毅愤怒的心在胸中燃烧着。
牛樊毅衣服上满是血迹,将原本明亮的浅蓝色完全浸透成暗红,可见牛香琴流了多么多的血。沈微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心里在不停祈祷,希望阿妈平安无事。
突然间,一间急救室的大门被推开,“患者需要大量输血,前面的血浆快输完,快去拿血浆。ab型血血库存量不足,以防万一,快去采血。”
一个护士急匆匆地从沈微他们面前跑过。
沈微猛地站了起来,“是不是阿妈……”
牛樊毅拉了拉沈微的手,说:“里面不是阿妈,阿妈是在这间手术室,那边应该是那个肇事者。”
沈微死死地盯着肇事者的那间手术室,她心中有个邪恶的想法,害人害己,社会的蛀虫,还救什么,最好让他死掉!
沈微正在心里诅咒那个肇事者,突然从走廊那头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呼叫着:“小杰,我的小杰……”
沈微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中腾起,她缓缓地循声望去,看到了熟悉的几个人,老太太彭翠玲、沈康国,以及柳碧莲、沈如曼。
那个肇事者是……
“沈微?”沈康国率先看到走廊上的沈微,有点惊讶,“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收到医院的通知?”
沈昱杰负气出走了两天,老太太和柳碧莲急得不行,他第一次被这个小兔崽子气到了,虽然也有点担心,但态度很坚决,沈昱杰不认错就不准回来。后来听说他住在朋友家,他就完全不担心了。他不信他永远不回来,进入青春叛逆期的孩子不给点教训不行。
谁知今天却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沈昱杰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救治。说到底,沈昱杰是他的儿子,捧在手心疼了那么多年,即使再气他,也不会放弃他,知道他出事了,他的心都乱了,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医院。
他看到沈微比他们还早到了医院,吃惊不已。以为她也是为了沈昱杰而来的,心里感到欣慰,儿女和睦是他最大的心愿。
自从沈微因为那对鸳鸯戏水大闹沈家后,他就没有再见过她了。后来又收到那份亲自鉴定书,他心里有愧,更加没有面子去主动联络沈微。这时候在医院看到沈微,心里滋味万千。
如果沈微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会唾他一脸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