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曹母分开之后,就往黎母的病房走着的黎小雪,脑子里满满地,又都是曹母和自己说的话。
很小的时候,黎小雪就常听黎母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曹母不会坑自己,自己的母亲更不会,可,两个老人的话,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让现在的她来听从。
听不得别人的,就听自己的吧,而自己的心,倒又矛盾重重。
实在有什么决择不了的事情时,黎小雪也试着抛过硬币。而这样的终身大事,她怎么又可以这般的游戏?
而这一天,却好像没有排练的一场戏,你方唱罢我登场,才又走了一个曹母,杜鹃的声音,又响在了黎小雪的身后:“黎姐?”
黎小雪回过了身时,杜鹃就到了跟前,再一开口,又带出了几分的埋怨:“俺回去这一会儿,让你照看老板来着,咋的?”
黎小雪知道杜鹃的脾气,不好在意什么,陪着一点儿的笑脸,解释说:“我妈那边有点儿事儿,我才过去了一趟。”
杜鹃歪了脑袋,又斜眼看着黎小雪,问:“见着了你那个朋友了?酒店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你应该也都知道了吧?”
黎小雪收回了自己的笑容,认真地说:“不错,我都已经听说了。”
“黎姐你交的朋友,怎么个个都那么不一般呢?”杜鹃明显用着讽刺的口吻,又问。
“你又寻常吗?”黎小雪心里面说着,诚心地,又答应杜鹃,“酒店里有什么损失,我会负责的。”
“老板说不用了。”杜鹃说着,又“哼哼”一笑,“他对谁都是这样。”
黎小雪认真地说:“我说了,我就一定会负责。”
“好了。其实也不干俺什么事儿。”杜鹃说着,正过了脸庞,“咱们要出院呢。”
“钱老板没事儿了吗?”黎小雪故意地问。
“怎么会没事儿?流了那么多的血呢。好了好了,俺已经把出院的手续都办完了。这就回去了。”杜鹃说着,又把一张纸单递向了黎小雪,“你看看。”
黎小雪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张办理出院的结算单,心里面就觉得,这杜鹃还有意让她来担负钱老板受伤害的责任。
“好了,咱们走吧,这已经都晚了。”杜鹃没等黎小雪再说什么,就把结算单又拽了回来,一面往裤腰处一个暗兜里揣着,一面催促起来。
……
钱老板还再三再四地劝说黎小雪歇两天,黎小雪哪里能答应,到底,跟着回到了酒店。
钟友诚破坏了的桌椅,已经给杜鹃拾掇到了一堆儿。看着桌椅残破的样子,黎小雪就可以想见当时的钟友诚已经疯狂到了何等的程度。
“还堆在这里干什么?”钱老板向杜鹃嗔怪起来。
杜鹃一脸的委屈,指桑骂槐,大声地争辩:“干什么?怎么,就好像是俺弄坏了似的?”
“不管是谁弄坏的,赶紧给我都扔到后面去!这样,还做什么生意!”钱老板说着,就要亲自上前去挪。
黎小雪赶忙拦了下来,紧张地说:“钱老板,您的胳膊还……”
钱老板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些的愧色:“小黎,我就是心里面着急这酒店,千千万万的,你别往别处去想。”
黎小雪摇了摇头说:“钱老板,我没有。”
“没有!”杜鹃又不屑地来了一句,上前,随便拎起了两把散了架的椅子,就往后面匆匆地走去。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儿了!”钱老板痛心地说。
“钱老板,”黎小雪尽力地笑着,小心翼翼地搀着钱老板给砍坏了的胳膊,让钱老板在跟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杜鹃就是性子急了一些。您坐着,我和她先把这些东西收拾了。”
“等等,小黎,”钱老板把黎小雪叫住,“让她先弄着,我还有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
黎小雪又轻声一笑:“钱老板有什么话,就说好了,又和我商量什么?”
“你先坐,先坐。”钱老板拿手指着跟前的一把椅子,叫黎小雪坐。
黎小雪点了一下头,却又隔了两把椅子,斜着身子,坐了下来。
钱老板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认真地,又说:“我想过了,你一个人在前堂里跑,精疲力尽的,再没有心思考虑酒店里的事儿。这样,实在有违咱们的初衷,耽误你不说,更耽误了咱们这酒店。要不,就再找两个服务员,好歹,把你给替下来。”
因为已经在医院里不经意地听到钱老板和杜鹃说这样的话,黎小雪这时候倒也没有再表现出特别的意外,只是,坚决地,和钱老板又说:“钱老板,还是算了吧。等我们的酒店再上一个台阶,再考虑添加人手的事儿吧。”
钱老板和黎小雪摆了一下手:“不行。就当下这样的状态,我们什么时候才可能再上一个台阶呢?就当再做一把投资,找两个人来,其实也多不出几个钱儿来。”
黎小雪真正顾及的,哪里又是给服务员区区的几个工资,还是说:“哪怕是钱老板真心想让我做管理,我先在下面干一干,也是好事儿。实践出真知嘛。”
“话也不是这么说。你在下面干一天,不过也就……”钱老板的话才说到这里,就听见杜鹃匆匆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
“这后面已经堆得满满当当的,就要成了山啦!”杜鹃一路高声地说着,再来到前堂,看着黎小雪还在钱老板跟前坐着,眼睛里更加冒火。
黎小雪再坐不住,就站起了身,要去抬东西。
“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