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黎小雪回来，只又剩下了一个人的黎母，也没有问黎小雪是不是帮着曹莹莹买到了合适的衣服，也没有像和唐艾佳说好的那样，慢慢地和黎小雪谈远走的话，开板儿就说：“小雪，佳佳刚才来了，说龙马有她一套房子，让我们过去住呢。
并没有完全从钱老板酒店里走出来的黎小雪，似乎已经忘记了黎母说过要去别处居住的话，莫名地就反问：“干什么？大老远的，又跑那边干什么？”
“你还和你妈我装着糊涂，是吗？”黎母不高兴起来。
黎小雪这才想起来一般，不禁又埋怨黎母：“您干什么又和她说这些呢？”
黎母不服气地说：“我倒是和你说，你左耳朵听，右耳朵就冒了！佳佳总是一番好意，时时刻刻地，都着想着咱们。你这些年里，真的也只交了这么一个像样儿的朋友！我有什么话，还就乐意和她说呢！”
黎小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认真地，又和黎母说：“朋友归朋友，人家的房子，怎么好说住就住进去呢？再说，咱这边的房子怎么办？忽然又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您受得了，受不了？这不是一件小事儿，急不得的。妈，您怎么也这么糊涂了呢？”
黎母斜愣了黎小雪一眼，恨着说：“我可是奔着那房子去的？我这么大岁数，可乐意折腾？”
黎小雪当然知道黎母为的是什么，干脆着，就说：“您也不用这么煞费苦心的。酒店那边，我已经辞了。”
“真的？”黎母虽然看着黎小雪不像在说谎，还是这么问到。
黎小雪轻声一笑：“您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那，他呢？你和他的事儿呢？”黎母追着问。
黎小雪见黎母又问起了钟友诚，心不由得就往下一沉，——有关钟友诚的任何话题，她真的都不想再谈。
黎母最揪心黎小雪的，却是和钟友诚的事儿：“你不想和我离开这里，还不是为了他吗？”
“您中午吃点儿什么？”黎小雪向黎母打起了马虎眼。
黎母的气儿，更不打一处来，愤愤地说：“你少和我扯别的！你就说，你所以离开酒店，是不是也为了他？我真就想不明白，你这脑袋什么时候才能转一些弯儿，你这心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点儿事儿呢？”
黎小雪听黎母这样说自己，眼泪直逆流到了肚子里：“妈，您放心，这一回，我真的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黎母有意地激着黎小雪一样，还是没好气地说：“不让我失望，不让我失望！我倒是担心着，你也根本就不知道我希望你什么。”
黎小雪又给黎母说得心里面翻江倒海一样地难受，转过了身，说：“我先去打饭吧。一会儿，可能就凉了。”
黎母还是叹息了一声，说：“饭凉了，又有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再耽误了你自己一辈子的大事！岁月不饶人的。别看就只才二十几岁。你妈我的二十几岁，有时候想来，好像还在昨天呢。真的，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我打饭去了。”黎小雪又这么说着，就出了病房的门。
……
医院的食堂里，打饭的人已经排成了两条长龙。
黎小雪站在长龙当中，倒也只想着自己的心事，两只脚都不像是自己的，只随着长龙，无知无觉地前行。
长龙进度不一，倒是新加入的人，把长龙的身段儿补得一齐。
黎小雪终于站在了“龙头”的位置，才要点菜，就听另一边的“龙头”发出了让她无比熟悉的声音：“给我打一份烧茄子。”
是韩海涛的声音。而韩海涛要的烧茄子，黎小雪也知道，是韩老太太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在两条长龙里蜿蜒了这么久的两个人，竟一直都没有能看见到对方，只在食堂的台面前，不紧不慢地际遇了。
人和人能走到一起，往往就是这样的一种巧合。
黎小雪气儿也不敢大口地喘上一下，更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一直忙活得手也停不下来的，黎小雪对面的食堂的员工，忽然就来了一个“断档儿”，不禁就问了一声：“你要什么？快点儿，后面好多人还等着呢。”
黎小雪给这么一催，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看着台面上满满当当的菜，直和一盆盆的花草，叫不出一个名字来。
“你打饭吗？”食堂的员工见黎小雪只是发怔，又不耐烦地问。
黎小雪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已经响起了一声声的指责。
一直专心在那边打饭的韩海涛，不由得也往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眼，直使得两个人都惊了一下。
黎小雪想也没想，转身拔腿便走，韩海涛饭也顾不上拿，跟着，就追了过来。
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用着多少种表情，一齐向两个人看了过来。
韩海涛不想在这食堂里和黎小雪发生什么口角，跟踪着一只猎物一样，只在自己可以随时都捕获的范围里，紧紧地追随。
黎小雪也觉得自己的身后跟着一只甩也甩不掉的狼或者豺，心跳和步伐不停地加速，韩海涛的脚步声，却始终纠缠着一般，响在自己的耳朵里。
好像，她做过类似的一场梦。只不过，地点不是食堂，而是没有边际的原始森林。跟在她身后的，倒也真拿不准是不是韩海涛，甚至，拿不准是人还是兽，就这响在自己耳朵里的声音，完全地相同。
黎小雪越走越急，渐渐就觉得深一脚浅一脚地，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只是，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