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是一片尸山血海。他的剑鲜血淋淋,他的脚下堆满了死尸,他的前面,有浑身是血的人挥舞着各种刀具嘶喊着向他冲杀而来。
他迎头而上。刀剑碰撞,冒出异常的绚烂的光华,好像游戏里武器的特效。
这个十年前才出现的伴生者,从与豆子建立伴生关系的第一天开始,就杀戮不断。
他在怒吼:“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从我脑海里滚出去!滚出去啊!”
“不要来烦我!滚!”
“滚!”
“滚!”
他每吼一句,就朝敌人猛烈地劈上一剑。他劈砍得那么用力那么怒火朝天,似乎忘了他手中的是剑,不是刀。
他的敌人很茫然,不懂他的话。
豆子懂,他说的是她。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出现,他看不到她,更劈不到她,他愤怒!他痛苦!他恐惧!
豆子可以向他传递一些简单的话语,但她没有。
十年来,她曾多次试图与他沟通,但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信。
她的话越多,他越是愤怒,越是恐惧。
豆子松开了手指,心念一动,“蚕茧”与莲花癍都迅速隐去,还了她一片雪白的胸口。
坐等到下班,也没见警车来。出农场大门时,见陈鹏蹲在门口和几个农民老大爷聊得热火朝天,豆子招呼了声“陈总,再见”。陈鹏冲她挥挥手说:“路上小心啊,明天给你消息。”
豆子彻底放心了。看来威胁老板加工资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她不知道的是,陈鹏当时和大爷们聊的正是她身患绝症的凄惨话题。
蹬着电助力自行车回家,顺道买了三只甜皮烧鸭,豆子准备把今天中午没吃成甜皮烧鸭的遗憾给补回来。
一进门,却见养父母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养母眼睛红红地,似乎哭过。
“妈,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紫馨,他们说你,说你身上长了……”养父欲言又止。
养母推开养父,直接上手,拉开豆子的体恤领子,低头朝里面看。看完后,养母极其愤怒。“那个姓李的王八蛋,没看上我家豆子就没看上,他凭什么败坏我家豆子的名声?谁说什么豆子得了绝症!不行!我得找到他!”
养父也是勃然大怒,立即就要抓姓李的算账。
豆子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拉住养父母。“爸妈,是我故意吓唬他的。他天天来纠缠我,我烦了,故意塞了两截火腿肠在身上,吓他的。”
“你……”养父母一时气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长心呢?
“紫馨,你可是个女孩儿啊!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养母语重心长。
“爸,妈,没事。我反正不想嫁人。”豆子看着养父母,又重复了一遍。“我就是不想嫁人。我要和爸爸妈妈过一辈子。”豆子一手钩了爸爸的脖子,一手钩了妈妈的脖子,和他们紧紧抱在一起。
“这丫头……”养父母又高兴又纠结。“好,好,我们三个一起过一辈子。不过,要是有合适的,该结婚也要结。爸爸妈妈还想抱孙子呢。”
养父母后面的话,豆子假装没有听到。
第二天全公司开大会,陈鹏在会上宣布提升豆子做公司副总,月薪一万,年底分红百分之五。
在一众同事祝贺声中,豆子无比纠结的看着公司的红头文件,“任命豆子同志为公司副总经理……”
“我叫豆紫馨!”豆子在心中呐喊。至于同事们看她时那充满同情的目光,豆子根本就没注意到。
陈鹏凑过来讨好道:“豆子,职务给你提,工资也给你翻翻了。你看,以后是不是得多出点力?比如牛圈和猪圈那边,你可要经常去转转。”
“没问题,我以后每天去转三遍。”
“要不,你干脆住在农场里,这猪长得好不好,晚上尤为重要……”陈鹏得寸进尺。
豆子瞪眼,抬拳。
“好吧,豆子你也不能太累了。多注意休息保重身体哈。”陈鹏赶紧跑了。
当月,豆子第一次领到了高薪,一万月薪扣除了社保部分,还有九千挂零(社保部分还是按豆子最初的三千工资额度扣的)。
周末,豆子骗养父母说因为涨了工资准备和几个朋友庆祝下就不去探望二老,自个儿在市场上买了二十斤牛肉,在家里分两锅炖了半天。吃完之后,豆子依然没有饱的感觉。
忽然之间,豆子有点小绝望。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哀叹:“你难道是个无底洞?”
日子就这样在平凡中往复。
豆子曾以为自己会这样安静地长大,一直到几百年后成为一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妖。
偶尔,她会有些纠结几十年后该如何面对人们“你为何不老”的疑问,她也想过再过上二十年,就带上养父母搬到别的城市去住。她也曾思虑过五十年后去哪里整张年龄只有十五岁的身份证,重新开始生活。
但有一件事,豆子忘记了,她的养父母正在一天天变老。
一直到那一天清晨,豆子被电话铃声吵醒。
“豆子,不好了。你爸妈被车撞了。”电话是养父母的邻居打来的。
他们三个老人一大早出去晨练,才出门不远,横穿公路时遭遇了一辆疾驰而过的大卡车。邻居因为原本就落在后面一点,卡车来时,他幸运地躲了过去,但是豆子的养父母双双被撞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豆子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全力奔跑,十几公里路,她只用了一分半钟就到了,可谓风驰电掣,疾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