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接到密报,山坳中的营地已是废墟一片,一侧的山体崩塌了,巨石落下,掩埋了全部的营房。能找到的尸首都是残缺不全的,树上还挂着断胳膊断腿儿,看上去异常恐怖,整个山谷好似人间炼狱,一个活人都没有。萧衍百思不得其解,那断胳膊断腿儿是怎么上的树呢?更让他费解的是,发生山崩地裂的只有这一个山坳,旁边的山体和十里外的村落只是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却没有任何人员的伤亡,全都毫发无伤。
还有崩塌的东宫,那情形跟山坳一模一样,近在咫尺的锦和宫与长春宫纹丝儿没动,只有东宫原地成了一堆瓦砾废墟。东宫中的守卫全都埋在了废墟中,一个活口都没有,那条通往山坳的密道也被掩埋了。萧衍郁闷得恨不得吐血,这难道真是天谴?
唯一让萧衍起疑的就是萧翊在潘皇后寿宴那日有很长时间不在金銮殿中,自己和潘又斌想去查看却被玉阳真人拦住,但是山坳山崩和东宫崩塌之时,萧翊是站在自己旁边的。他又联想到几日前山坳中的天雷,难不成萧翊果真找来了高人可以随便召唤天雷,想劈哪儿就劈哪儿?萧衍想起了异世者之说,让潘又斌去找丹邱子来问问,却发现丹邱子不知所踪,后来才听说玉阳真人将丹邱子逐出了师门,遣她到深山中面壁思过去了。
萧衍对萧翊满腹怀疑,却苦于毫无证据,与此同时,朝堂上和市井中却流传出太子失德,天降警示的言论。先是酒肆茶馆中的闲谈,议论着京城东面崩塌的山坳和东宫大殿。后来开始有言官上奏折,直指潘皇后和太子德行有亏,以至于上天降下惩戒,甚至隐隐有罢黜太子,更换储君的暗流涌动。潘皇后也失去圣心,皇上自寿宴那日后就再也没有踏入凤鸾宫的宫门。
山崩的翌日,死寂的山坳迎来了一队身穿素服的人,为首一人五十上下,满头白发,神色悲戚,正是定远侯文楚名。山坳中满是碎石和烧焦的枯树,只有山丘后那棵老槐树依旧伫立,满树的枯枝横斜在空中。在安嬷嬷的指引下,一行人开始在槐树下挖掘,很快露出一具雕花的棺材。文远侯颤抖着花白胡子,让下人将棺木抬出坟墓,用撬棍撬开钉死的棺材盖。棺材打来,定远侯扑到近前,看到棺中静卧着一具腐化的尸体,虽然面目已然模糊,但是他还是一眼认出棺中人正是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文思瑶。一旁的安嬷嬷痛哭失声,“小姐,侯爷来接您回家了!”
文远侯老泪纵横,“瑶儿,为父要是早知道你会被折磨致死,当初断不会将你嫁给潘又斌那个畜生。”
文思瑶的魂魄终于能够从老槐树上下来,她双目含泪跪在文远侯面前,“父亲……”
一阵风吹来,拂动了定远候皂色的衣摆,定远侯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如花似玉的女儿伫立在自己面前,不由泪湿长襟,“瑶儿,为父饶不了潘又斌,你受的苦,为父一定几倍加诸在那个qín_shòu身上。”
几日后,京城衙门接到举报在庆国公府位于京郊的一处庄子里有一个埋尸坑,事关庆国公,本来没有官吏敢出头调查这件事,京兆府尹王重山秘密将此事压了下去,谁知还未来得及向庆国公去买好,手下新上任的一名通判就带人到庆国公的庄子里刨坑去了。
这位六品通判正是原玉山县知县尹正奇。尹正奇为一方父母官,在玉山县任知县十五年,因为人耿直不同流合污而一直被江南知府万祯打压,早前他揭发万祯侵吞朝廷的赈灾粮食,致使朝廷终于除去了万祯这个大蛀虫,之后在赈灾中尹正奇也是屡立奇功,消息传到京城,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尹正奇被调到京城任通判一职,虽然官职不高,但是皇上御口亲封的,因此虽然他脾气执拗,不肯通融,京兆府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不成想,这个尹正奇还真是奇人办奇事儿,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就带着几名衙役以调查案子为由到庄子里挖坑掘尸。
他们从埋尸坑里竟然挖出上百具尸首,有年代久远的已经腐烂成一堆白骨,有的新埋不久,还能清晰地看到身上斑驳可怖的伤痕。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潘又斌恶名在外,他那好凌/虐人的癖好在京城中已不是秘密,只是大家不敢说就是了,如今竟然掘出这么多的尸体,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这个恶魔,整件事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庆国公潘珏和潘又斌想把此事压下去,也为时已晚。为平民愤,京兆府只能是接了这个案子,开始调查。
王重山受潘又斌授意,当然不敢将这案子交给尹正奇,而是自己亲自审理,他有心包庇潘又斌,不过随便找了庄子上的一个替死鬼,草草结案,当晚就有女鬼在衙门外哭泣喊冤。京城中也屡屡闹鬼,有人声称夜半在庆国公府外听到女子的哭泣声,还有人称看到红衣女鬼坐在庆国公府的大门口,传闻越演越烈,都说死去的冤魂不愿放过真正的凶手,在讨一个公道。
晋王府里,萧翊大步走进长生的屋子,先转了一圈向四周的空气挥挥手,跟不知飘在何处的赵大玲打招呼,书案前的长生正在低头写字,见状出声道:“大玲肯定在我身旁,你不用向四周挥手。”
“哦,是吗?”萧翊小心翼翼地坐在长生旁边的椅子上,一边忐忑地看着左右,“我不会坐她身上了吧!”
长生停住手里的笔,抬头瞟了他一眼,清清凌凌的目光飘过来,让萧翊瞬间有种小学生见到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