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已哽咽失声。
“哭吧。”
段鲸将他搂进怀中:“如果在天有灵,现在你的家人肯定还在一起。他们也放心不下你,担心你会因为失去他们而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所以哭过之后还是要学着乐观,放下那些必须被放下的事,你能够做到的。”
林幼清再没有做出回应,他埋首在段鲸怀中,依旧温顺而安静着。只有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他的双肩剧烈颤抖,偶尔才会发出一两声抽泣的声音。
段鲸也不再言语,只是轻抚着他的脊背,温柔地微微摇晃。
过不了太长时间,抽泣声慢慢停歇了。可是林幼清却仿佛感到羞愧,迟迟不敢抬起头来。
段鲸唯有苦笑道:“咱们要再不赶紧发电,杜医生的药可就全坏了。”
林幼清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松开了手,胡乱抹着脸上的泪痕。
两个人分工合作,先是启动了电站内部的直流电源和风光混合发电控制系统,而后分步开启了佛光岛植物园内的负荷。
通过手台,段鲸将这个消息告知了远处的海臣和吕如蓝,一边林幼清也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准备接着出去进行其他工作。
“等下。”段鲸却又把他给叫住了,“今晚上,吃过晚饭到红树林边上去,我有话还想和你说。”
“……为什么不现在说?”
“你得让我先酝酿酝酿。”
向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段鲸,此刻竟也有些眼神闪烁:“对我而言,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必须要慎重。”
刚才还没缓过神来的林幼清,仿佛读懂了段鲸的表情,一瞬间也变得尴尬起来。
“好、好吧。”
他低头回应,然后拿起工具,跟着段鲸离开了电站。
屋外小花园里,半个多世纪前被人从北方带到佛光岛上的蝟实花正在灿烂盛放着。尽管这里不像它的故乡那样寒冷干燥,可它依旧开得认真而努力,仿佛超越了某些看不见的隔阂,深深地恋上了这片不一般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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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讲机里终于传来了“微电站开始正常运作”的好消息,吕如蓝二话不说,抬手就要去拍墙上的电灯开关。
可是比他更快一步,海臣的手已经拍了下去。伴随着清脆的“咔哒”声,大厅灯光应声亮起,一片久违的人造光明。
“我赢了!”
年轻的警察展开双臂,做出赢球时的经典动作,然后昂首挺胸地去看吕如蓝。
“说好了,谁先拍下开关,那间房子就归谁。你可不许反悔。”
吕如蓝翻个白眼儿:“切,不就是个破屋子,谁反悔了。”
“唷,刚才是谁说的——那间屋子又大又通风,离厕所不远不近,外头景色好,屋顶还是透明的,可以看星星。”海臣又是那一脸挑衅的表情:“不过嘛,要我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吕如蓝果然上钩:“你要怎么样?”
“陪我打一架,赢了就给你。”
“……谁信你。”
吕如蓝并没有答应,转身就要往外走。
见他没兴趣,海臣也就跟着准备离开。谁知说时迟那时快,吕如蓝回身一记钩拳,直取向海臣的左脸颊。
“嘿!”
海臣顿时来了兴趣,侧身的同时抬手握住吕如蓝出拳的手腕。吕如蓝一耸一沉,将手抽回手来,又换左手去打海臣的左脸。
这一次,海臣干脆一掌包住了他的拳手,然后一扭一提,接着就成功地听见了一串吱哇乱叫。
“你滚!滚!老子心情不好,不陪你玩了!”
技不如人,吕如蓝涨红了脸,兔子眼睛又隐隐约约地湿润起来。
“我他妈不就是想着给我哥占一个上风上水的好房间吗?你没看见我哥都那样了,你都不肯让着我……我凭什么要被你欺负?你欺负我有意思吗?!”
他越说越语无伦次,表情也委屈万分。
海臣急忙松了他的手,贴过去好言相哄:“小蓝,小蓝,你哥他不会有事的。你早说是给他挑的房间,我给你就是了。”
“……真的?”吕如蓝眼睛里湿亮亮的,就算是翻个白眼也叫人恨不起来。
“千真万确!”海臣只差握着他的手赌咒发誓了。
“成,那这里没你什么事了,继续干活去吧。”
吕如蓝擦擦眼睛,一秒钟翻脸,仿佛没事人一样。
这下轮到海臣无语了:“你怎么好学不学,就这学得跟你哥似的?”
“都说是兄弟了,你还想怎么样?!”
吕如蓝张了张嘴,脑袋里冷不丁地闪回了苏合昨晚说过的那番话。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噤:“我哥他说你——”
“他说什么?”
虽然八成猜到了内容,但海臣偏偏装作一无所知,纯良地看着吕如蓝。
反倒是吕如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哎算了,把尸体抬走,把我嫂子的那些药箱搬过来插上插座充电。我们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呢!”
“你确定杜医生是你嫂子,不是你哥……那什么夫?”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吕如蓝还想跟海臣继续抬杠,对讲手台里传来了段鲸的声音,让他们立刻到工地里来。
有非常重要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