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之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站起来对着康熙蹲身下去:“给皇上请安,方才——胤禩来了,说了好一会的话,这会正有些累了。”咽下到了嘴边的春儿两个字,硬生生的改成了胤禩。其实徽之心里清楚,康熙肯定知道了春儿进宫的消息,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宫里。
康熙别有深意大量下徽之:“哦,说起来胤禩,朕刚才见胤禩怎么看着他好像穿着当年朕的衣裳呢。”康熙和大臣们商议政务的时候发现胤禩身上的袍子很眼熟,他想了想,才想起来这是当年自己一件常服。
本来是预备着穿着出去喝侍卫们在京城微服私访去,后来却是穿这骗徽之,说自己是新来的侍卫三官保,一次袍子的下摆一处地方脱线了,徽之拿去修补。谁知袍子没修补好,他的身份就被揭穿了。那件衣裳也就一直留在了徽之的手上。多少年过去了,忽然见到儿子穿着那件衣服,康熙的心里不由得全是感慨。
又得了消息说方承观的夫人进宫来了,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脱不开身的时候,康熙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一旦能脱身的时候,康熙就忙着赶过来了。谁知还是晚了,春儿已经走了,看着徽之脸上隐隐的泪痕,康熙心里一沉,她还是知道了。
听着康熙提起来往事,徽之松开手,一个宝蓝色的荷包掉在了桌子上:“胤禩不小心弄脏了衣裳,他来不及回去换了,我就把以前的旧衣服找出来。皇上也不用这么小气,一件旧袍子就算是赏给他吧,不过没想到,胤禩穿上倒是很合适。”徽之接过来小丫头递上的茶,放在了康熙手边。
康熙拿着荷包在手上把玩着:“自己的儿子,胤禩穿着朕以前的衣裳倒是合适。你不知道,他一进来的时候,朕竟然有些恍惚,仿佛是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朕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吗。你到底还是给我做了荷包!当初还嘴硬,说没有!”康熙眼里都是笑意,拿着荷包炫耀的向着徽之扬了扬。
这个还是当年徽之在苏麻姑姑身边服侍,康熙时不时的去微服谈恋爱,他有一天看见徽之正在做针线,就连哄带骗的叫她给自己做个荷包。在这个年代女孩子送个荷包给不是父兄之外的男人,几乎就算是私定终身了。徽之自然是不肯答应的。康熙变着法的磨了好几天,依旧是不能得逞。
最后康熙总算是磨得徽之有些松动,谁知还没等着徽之点头答应下来,康熙的身份就被揭穿了。没想到徽之当时嘴上很坚决的不肯给他做荷包,其实私底下早就做好了!康熙拿着那个荷包,打开系带里面装着的是些佛珠上散下来的上好沉香珠子。康熙的笑意更浓了:“你嘴硬也没用。这个荷包从颜色到花样都是给我的!”说着康熙就要解下来身上那个明黄色的卧龙带,把这个荷包系在要带上。
要是放在往常,徽之没准也会甜蜜的揶揄下康熙,两个人回忆下当年的种种,然后腻歪一阵。可是今天康熙的种种,看在徽之的眼里只觉得恶心,虚伪。她竟然连做戏都做不出来了。
怎么不见徽之过来给自己换上荷包,康熙抬头看看,正对上徽之若有所思的眼神。康熙拿着荷包的手停住了,她还是知道了。“看起来皇贵妃真的累了,罢了,朕也不烦你了。你歇着吧。”康熙起身径自走了。
看着康熙的背影一点点的向着殿门走去,徽之则是恭敬的送皇帝出去:“臣妾恭送皇上。”尽管徽之脸上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异样。可是徽之的内心则是已经是从山崩地裂慢慢地转向了平静了。她心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碎了,他竟然连一个字都不肯解释。原来在康熙的心里,自己即便是成了皇贵妃,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
或者在皇帝的眼里,女人都是玩物罢了。以前的孝诚仁皇后是,孝昭皇后是,爱康熙没了自己,被自己的感情逼疯的孝懿皇后也是,她不过是当年少年皇帝一次偶然的心血来潮的结果罢了。已经是要到初夏的天气,徽之竟然觉得寒冷起来。一团冷气从内心一点点的渗透出来,渗透进了四肢百骸,几乎要把她冻住了。他再也不肯为自己想一想。
“起来,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冷?”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拉起来,康熙去而复返,他惊讶徽之身上的低温,焦急的把她搂到了怀里,不住地摩挲着徽之的手臂和肩膀:“快传太医,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侍奉的?”康熙搂着徽之坐在了床下的暖炕上,扯过来个被子把自己和徽之紧紧地裹起来。
鼻子前是熟悉的熏香,温柔的拥抱和抚摸都不能温暖她的心。徽之费力的挣开康熙的怀抱,看着康熙的眼睛:“皇上事情多,不要为了臣妾浪费时间了。”
康熙紧盯着徽之的眼睛,忽然康熙捏住了徽之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这些年来,朕自问对你不薄,可你的心里呢?也是只有朕一个人吗?”康熙用了“朕”自称,这就说明皇帝似乎有些生气了。徽之则是毫不畏惧的盯着康熙,一字一顿的说:“臣妾问心无愧,一直尽心侍奉。却不知道皇上有没有一瞬间为臣妾考量下,体谅下我的难处!”既然摊牌,那么就把一切都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了。
“体谅你的难处,你何尝体谅下朕的难处!”康熙捏着徽之下巴的手慢慢地使力,捏的徽之生疼。她忍耐着身体上的疼痛,倔强的盯着康熙的眼睛:“我最在乎的便是家人,我阿玛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