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原先雷三姑娘抱着方采菱滚下悬崖之后,一开始是落在了树上,雷三姑娘毕竟自幼跟着父兄摔打,身手远比常人利索,一下空出一只手抓住一根枝条,另一只手仍旧拉着方采菱。
然而两人体重加上下坠的力道,那树枝根本承受不住,但还是起到了缓冲的作用,让两个人下坠的速度降低了一点。这样也就让雷三姑娘有了第二次抓住藤蔓的机会。然而这次很不幸,那藤蔓根本就是一根粗大的荆棘,直接将她的手刺得鲜血淋漓。
剧烈的疼痛让她本能地松了手,两个人再次往下坠去,这一次方采菱将要紧贴着崖壁了,关键时候雷三姑娘在树干上一踩,然后抱住方采菱转了个身,变成自己贴着崖壁下滑,她额头手背和腰就是那时候被刮伤的。
最后两个人终于被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接住,再也没有往下掉。然而雷三姑娘却因为撞到了头短暂地晕了过去,而方采菱却因为掉在了一段较细小的枝桠上,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更别说大声说话了。这也是为什么最开始雷大太太叫了许久才听到雷三姑娘虚弱的回应。
方采菱惊吓过度,当时又下坠得太快,有些细节根本没注意到,但大家还是从她略微有些语无伦次的叙述中想象到了当时惊险的过程,被雷三姑娘临危不乱关键时刻牺牲自己照顾别人的表现深深感动了。
胡氏拉着雷三姑娘的手,哽咽道:“好孩子,你一心顾着我们家菱姐儿,临了却害得自己差点送了命,婶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之婶子感激你,我们一家都会记得你这份恩情的。”
雷三姑娘不好意思地摆手,弱声道:“婶子您太客气了,菱姐儿比我年小比我娇气,我护着她不是应该嘛。况且我自幼跟着哥哥他们舞刀弄棍的,本来身子就比一般姑娘皮实,这点小伤我还扛得起。”
方采蘩扶着头慢慢走过去道:“娘别说废话了,英姐儿伤得那么重,得赶紧回城请郎中给她医治!”于氏也道:“是啊,别耽搁了,越耽搁得久,这孩子越遭罪。”胡氏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道:“对对,瞧我这糊涂东西。英姐儿,和你娘赶紧上车,咱们这就赶路回去。”
雷三姑娘受了伤,胡氏让她和雷大太太母女坐一辆马车,方便照顾,胡氏自己将小儿子交给丈夫,也打算去方采蘩她们换乘的那辆马车照顾受伤的两个闺女。
陆骥却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雷大太太,道:“大太太还是先给雷姑娘用这个先涂点吧。”“雷三姑娘受伤之处比较多,一瓶金疮药不够,我这里还有一瓶,雷家伯母也拿去用吧。”申衡也掏出药瓶子递了过来。雷大太太道了谢,一并接过,然后与婆子一道扶着雷三姑娘上了马车。
女人们在关注几个受伤的姑娘,那边陆仪和方修文却在询问那疯牛主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牛怎么会发疯,怎么就偏偏冲向了自己一行人。
陆仪军中杀伐决断的人,身上自带煞气,加上自家的牛又闯了那么大的祸,差点害死三个千金小姐,农夫吓得瑟瑟发抖,哭丧着脸跪坐在地,就只会反复说自己不是有意的。谁知道这畜生好好地走在路上他就发疯了,这畜生就是不发疯,犯起脾气来自己都拿它没办法,何况它还发了疯。
被它挣脱缰绳一阵乱跑,然后就冲到了路边,开始攻击几个姑娘乘坐的马车。说自己虽然没钱,但毕竟是自家的畜生伤了人,若是要他赔偿几位贵人的医药费,他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赔。
方修文见这人确实是老实巴交的农夫,加上几个姑娘大难不死也觉得老天保佑了,就说算了不要你赔偿了。只是你家这头畜生往后可得小心了,今日是自家运气好没死人,下次别人遇上可就不见得有这么幸运了。
农夫本以为这回不吃官司也要倾家荡产了,谁想什么事也没有,不由大喜过望,感激涕零,咚咚咚不住地给方修文和陆仪作揖磕头,连声说着感谢两位老爷仁慈宽恕,好人有好报,他二人一定会长命百岁,府上的少爷小姐一辈子都会平平安安之类的话。
方修文叹息着折身上车,陆仪却盯着那疯牛眉头紧皱,看看周围又看看散架了的马车,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边陆骥也板着脸眉头紧锁,暗自责怪自己。因为心爱的姑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差点丢了命,你让他怎么不后怕。在以为方采蘩死了的那一瞬间,他真的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了。
于氏同样心情沉重,今日大家是去自家庄子出的事,好在没出人命,不然她一辈子都心里不安。方家是亲家还好说一些,人家雷家可是为了自家的事情才去的庄子。若是雷三姑娘今日丧命悬崖,自己怎么向雷家交代。
更叫人害怕的是蘩姐儿,若是她真的没了,儿子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笑脸了。看来这庄子,往后还是少请人去为妙。
一行人赶回了京城,立马着人去请治疗跌打损伤最有名的郎中来方府给雷三姑娘以及方家姐妹治疗。方采菱的伤最轻,不过一些擦伤,抹点药就好。方采蘩因为觉着有些头晕,郎中诊脉之后说要服些药,很快开了方子。
最严重的还是雷三姑娘,除了头晕腰部那道口子也有些深,差一点就伤到了内脏。郎中杂七杂八地开了好些方子,吃的,抹的,头上还要每日针灸两次。诊金和抓药的钱都被于氏派人抢着付了,胡氏和雷大太太根本争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申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