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唐从容的出现,心满乍惊乍喜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攥在手里的帕子也早已变得湿哒哒。
唐家被抄以后,接二连三的噩耗应接不暇,她本以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够好了,可以对任何事都能宠辱不惊,可在知晓了唐从容未死,并且切切实实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并非悲痛,而是欢喜不自禁。
她在房里呆坐着,忽然就觉得有些闷,便起身走到了院中。
绿衣极有眼色的指挥着几个下人将屋内的贵妃榻搬出来,还有张四腿矮粗的圆心细纹小桌,上置茶水和点心,准备好这一切,她挥退了众人,站直身形望向心满。
心满今日仅着了件素白的厚袍,长发未束,就那么任其披泄满肩,她略微仰着头,看着满树金黄的银杏树叶,面上未施粉黛,更衬得眉目如画,清丽脱俗。
这三棵银杏树已经有很多个年头了。
早在她刚记事的时候,就对它很有印象。
幼年的心满嘴特馋,看什么都想要吃,简直是口水哗啦啦,一点都不像是官家小姐。
于是在每年银杏结果之际,凤陵祉都会将炒制得香喷喷的银杏果送来丞相府,满满的一大篮子,她一个人就能吃大半。
不过话又说回来,吃了这么多年的银杏果,却不知银杏树竟是这般美丽,那金灿耀眼的黄简直是层叠铺就,明熠璨亮得令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王妃,坐着歇会儿吧。”绿衣轻轻唤了声。
心满摇头,目光仍是停留在那些金黄的银杏叶上,“你看,多漂亮。”
她的心情……已有许久许久不曾这般轻松了。
绿衣跟着她的视线望去,应承了句:“是啊,真漂亮。”
有风拂过,吹起了心满雪白的袍袖和乌墨般漆黑的长发,满树银杏叶婆娑摇晃,秋阳的光从中漏下,泄了满地光晕。
她惬意的闭起眼,感受着风的轻抚,眉目闲适。
凤陵苒便是在这个时候进的庭院。
她将那四个轿夫留在了外头,自己仅带着个随身小厮冲里走,结果还没走上几步,就看到树下观叶的心满。
“心满!”凤陵苒叫了她一声。
心满望向发声处,在看清她的脸时,先是怔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苒公主。”
见到挚友,她不由得扬起了笑,快步迎上前,意欲行礼,却被凤陵苒托住,“我的好心满,你是又忘了身份吗?”她无奈道:“就算要行礼,也是我来啊。”
——凤陵祉乃当今帝上的七叔,而凤陵苒又是帝上之女,谁的辈分更大,一目了然。
心满也怔了下,然而才道:“不太习惯。”
想来也是,凤陵苒这公主可是当了十几快二十年,而心满这王妃,却不过将将数月。
凤陵苒道:“那就不说这些,先进屋。”
心满点头。
两人一并进了房间,绿衣上过茶后就与凤陵苒的随身小厮一同在屋外候着,凤陵苒坐下后看了眼屋外,压低声音道:“那婢女不是七爷爷身边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