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泽坤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行了快去抄吧。”
女班长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说:“行行好吧孙大少爷。你成绩够好了,还这么熬夜学习,我们这些人脸往哪儿搁啊。”
孙泽坤一脸莫名其妙:“谁告诉你我熬夜学习了?”
他们这年纪看到别人一夜没睡第一反应都是熬夜学习,又蠢又天真,但却是美好无比的少年时光。
女班长露出一脸‘你少来’的表情,十分不走心的说道:“行行行你没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孙同志,好好休息。”
孙泽坤笑了笑,不置可否,又打了个哈欠,靠在窗户上往楼下的操场上看去。
那时候是下午第一节课,高一的学生还没有被剥夺上体育课的权利,正在四处瞎跑,十分的无忧无虑。而几十米的距离,高三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咸鱼气息,不是要死不活的做卷子就是寻死觅活的改错。
离高考还有47天。
上课铃响了,他们班主任走了进来。临近高考,各班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十分钟用,唯独他们班主任仿佛天生不知道紧张是个什么玩意儿,这时候了还嚼着进教室前才匆匆塞进嘴里的馒头,冒着被哽死的危险咽了下去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临近高考了,大家情绪压力都大。我相信大家对语文知识的掌握能力,所以我们这节课不上课,我们来谈谈人生。”
这场谈的不合时宜的人生从他们还是个胚胎的时候说起,途经他们即将面临的高考,直接奔向了百年后。
他们班主任说的声情并茂,动情处还要长吁短叹,有没有把同学们叹出感动孙泽坤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和自己的同桌手上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这位生来大概比较适合去搞演说的班主任终于在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叹出了自己的结束语:“四十九天以后高考完,你们整个中学生涯也就结束了。等着你们的是轻松多彩的大学生活和多重的选择。我希望你们无论身处什么环境也不要忘了这段日子里的坚持和苦,因为这是高考这件磨人的事能给我们带来的最大的财富。”
全班欢呼,不知道是欢呼他这番不怎么成功的鸡汤鼓励还是下课铃声。班主任抄着自己还没吃完的另一半零食施施然走了,孙泽坤还保持着上课前靠着窗户的姿势,完全没有动过,到了这个时候,老师们已经不会因为坐姿这种小事而苛责他们了。
孙泽坤的同桌是个戴着眼镜,笑起来能上哔哩哔哩鬼畜区的清秀少年,老师刚走他就捅了捅孙泽坤,问道:“孙泽坤你打算考哪里啊?”
“留在本市吧。”
“哦哟?”那少年发出了诡异的一声惊叹,“我还以为你.那你和林子阳一起?”
敲班长来还卷子,瞬间就凑了过来:“什么什么?孙同志留在本市?f大吗?f大分数好高啊不过我还以为你要深造的诶eads;大校奴。”
孙泽坤笑而不语,从她手上把卷子抽了回来,折了几折塞回了一堆卷子里。
“干嘛啊班长,你想随孙泽坤而去啊。”同桌在一边阴阳怪气,成功换来了他们班长十分彪悍的一踹。
“去你的!我随你而去行了吗!”
临近高考,班上很多司空见惯的打闹细想之下都变了味,孙泽坤打了个哈欠,又往桌子上趴了下去:“你们继续,动静稍微小点,我睡会儿。”
他这困的也太不寻常了。班长和同桌同时放轻了声音,班长比着口型,无声无息的问道:“孙泽坤怎么啦?”
同桌用鬼畜的表情更无声无息的回答:“思春了。”
女班长直接‘哐’的一脚踹歪了他的桌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泽坤头埋在臂弯里,稍稍侧头,正对着窗外在初夏时节显得格外澄澈的天空,动了动嘴角,露出了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他过去看书时总觉得主人公在一个地方苦守,甚至死后魂魄都还留在原地逡巡不去十分的没有必要,也十分的无法理解。直到自己也走了一遭才大概明白了那是种怎样的感情——我怕我一离开这里,和你最后的那点联系都断了。
我怕我找不到你。
他念着当初在棠梨树下看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公式和符号读了理科,高三忙的让人想要自尽,他多数的心思都分给了学业和前程,只有在这样风和日丽的午后,或是阳光和灰尘都能和平共处的天气里,他才会从心里将那颗棠梨树下的记忆挖出来,祈求那人能入梦来。
说起来的确也是一场没头没尾,无疾而终的春梦。
孙泽坤渐渐闭上了眼睛,似真似假的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
后来他偷看迟早的功夫练得出神入化,但难免有被抓住的时候。他浑身僵的仿佛一根棒槌,而迟早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伸手帮他拿下了掉在他头顶的花瓣,放在了他的书本中间,用轻细的嗓音问道:“你怎么啦?”
谈情说爱都显得深沉压抑的名著里,突然被放上了一片粉白的花瓣,死气沉沉的黑纸白字都显得鲜活了起来。以花瓣落下的地方为中心,仿佛慢慢荡起了一层涟漪,柔柔的晃进了那个小男孩心里。
孙泽坤就是从那个时候喜欢上迟早的。
孙泽坤睁开眼睛,抓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凌晨六点了。卧房里有遮光窗帘,冬季白天来的晚,清晨看上去都像深夜。
今天是周六,他和迟早都不用上班,迟早正睡在他旁边,他坐起来时被子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