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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先生虽然极度的愤恨,但细胳膊扭过粗大腿,无奈地从袖中掏出那仅有的几个铜板,颤抖着双手,无声地递过去。
赖八哈哈大笑,毫不知耻地接在手中,随后又来到最里端的摊位前,对着摆摊的小姑娘双目一瞪,怒吼道:“你这小姑娘懂不懂规矩?没经过老子的允许,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
跟在身后的那两个闲汉见状,二话不说上前两脚,便将小姑娘的摊位踢得远远的,里面的青菜撒得满地都是,随后一把抢过那小姑娘手中的三个铜仔,怒吼道:“滚!”
那小姑娘的样子虽然害怕,但却没有滚的意思,反而上前抓住那闲汉的手,哭泣道:“这是给我娘亲看病的钱,你不能拿走,不能拿走!”
那闲汉见状,铁青着脸,冷哼道:“是给你娘亲看病,又不是给我娘亲看病,你在这儿叽叽歪歪地干啥?再不放手,小心老子一脚把你踢下海!”
说到这儿,手臂用力一甩,那小姑娘站立不稳,顿时跌倒在地,坐在那儿无声的哭泣起来,泪眼花花地显得特别的无助。
连小孩都欺负这个世道还真不是人过的世道,出于对弱者的同情,那些小商小贩终于在沉默中爆发,纷纷指责起来。
赖八见群情激情,顿时豹眼圆睁,霹雳一声大喝:“咋地啦?想打架?不怕死的就过来跟老子单挑,再这样叽叽喳喳明天的例钱加倍!”
例钱加倍这个后果并不是眼前这些苦哈哈的小商小贩们承受得起的,刚才犹如打鸡血般的激动,转眼间便如霜打的茄子,尽皆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多说半个不字。
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对这等无赖,宋行都是百般痛恨的,见此情景,一股怒火瞬间在胸中燃烧,正想上前打抱不平,身后忽地伸出一只粗壮的大手将他拉住。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娃呀,这是蓬莱阁有名的地皮无赖,跟刀鱼寨摆生死擂的雷霸天一样,都不过是苗福林养的两条狗,你一个小娃儿不知其中厉害,还是少惹些麻烦。”
说话的是田大爷,别看田大爷的年纪老迈,但他的力气却一点都不老迈,那手就跟铁箍似的,令宋行挣脱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三个无赖耻高气扬而去。
田大爷见那三人走远后,这才松开宋行,来到那小姑娘的面前,将身上仅有的三十几枚铜钱尽数交到小姑娘手上,和声和气地道:“小姑娘,你别难过,这钱你拿去给你娘看病吧。”
善举总是令人感动,田大爷的举动顿时赢得满堂喝采,在场诸君顿有不少人纷纷解囊,你一文我一文的,很快便将小姑娘逗得破涕为笑,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就连那说书先生也从自己的鞋底掏出几枚铜钱递过来,臭哄哄的顿时引来满堂大笑,“好你个秦秀才,竟然将私房钱藏在鞋底里,这事你家母老虎知道吗?”
秀才在宋代并不是功名,只是对读书人的尊称,那秦秀才的面色有点红,神情也显得极不自然起来,刚才只想着帮小姑娘,竟把这关键的点给忘了。
宋行看到此处,还真有点啼笑皆非,五味杂陈,刚才就是这些人,面对恶霸时,可怜到没人同情,如今他们面对比自己还要弱小的小姑娘时,却又能表现出如此可爱的一面。
守望相助,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
宋行很高兴能看到这感人的一幕,望着眼前这些纯朴得近乎懦弱的百姓,宋行突然觉得鼻头有点酸,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所以他决定明天来蓬莱阁说书。
田大爷见宋行的神情阴晴不定,害怕他惹出什么事端,当即拉着他来到拴牛的地方,说道:“娃呀,咱们回山吧?大爷家的饭菜虽然不好吃,但至少能填饱肚子!”
“大爷你这是说哪儿话?”宋行摇摇头,呵呵一笑,“大爷家的饭不但好吃,而且非常好吃。但大爷,说句你老人家不爱听的话,别人家的饭再香,总不及自食其力地好。”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宋行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虽然现在相距千年,看不到红旗招展,但老人家的教诲却不敢忘怀。
“好,娃儿果然有志气!”宋行的话音刚落,田大爷顿时拍手叫好,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娃儿,好半晌又肯定地道,“娃儿果然有志气,大爷没看错人。”
宋行笑笑,当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自己好歹也是血淋淋的杀出来的,如果来到这千年前,还要靠施舍乞食,说出来都不好意思面对母校,不好意思面对江东父老。
目光慢慢地扫过充满木香味的登州府,征求意见道:“大爷如果没其他什么事的话,不如带着我在这登州府四处逛逛,说不定机会就在这不经意间?”
田大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微笑,伸手拍拍牛车,示意他废话少说,赶紧地上来。宋行也没客气,直接跳上牛车,习惯性地伸手去拿他手中的水竹条子。
有上次的经验,田大爷很自然地避过他伸过来的小手,没有将水竹条子给他,只是让他好好地坐着,赶车这样的脏活累活还是由他田大爷来做的好。
牛车咯吱咯吱地穿行在登州府的大街小巷,歪歪扭扭的车轮在泥土的街面上留下两道极不规则的痕辙,给这慵懒的城市增添一道独特的风景。
登州府虽然不大,但当铺却有好几家,每家的生意都不错,进进出出的人颇多,这也从侧面印证这大宋朝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