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里八刺说道:“现在是有点小麻烦,但是将来会不同的。妙仪,你在大明的力量太渺小了,查了十年,连对手是谁都找不到,更别提除掉对手了,你父亲不支持你,朱元璋打压你,你能有几分胜算?”
徐妙仪冷笑道:“别说你现在还是在逃人质,将来你即便当了北元皇帝又如何?被大明打得逃回了草原老家,还做着自己是这片土地主人的美梦呢?我父亲不帮我,是有力无心,一旦他改变主意,我未必会输给对手。而你则是有心无力,就知道画大饼蛊惑人心,我才不上当。”
买的里八刺说道:“诚然,我现在没这个本事实现你的利益。不过我们大元好歹统治过这片土地几十年,我们的力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朱元璋除掉的。当一次我半夜约你在酒楼见面,是真的有消息告诉你。”
徐妙仪:“又来?你有完没完?”
买的里八剌说道:“这些日子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你听见之后气愤的不能自已,影响行程。现在木已成舟,你也逃不掉了,不妨告诉你真相吧。其实当年谢再兴杀了栾凤夫妇,抓了李梦庚当投名状去苏州投降张士诚。李梦庚死的并不冤,他早就投靠了张士诚。我们在张士诚身边安插了耳目,知晓这些勾当。如果你外祖父真的想投靠张士诚,他就不应该杀李梦庚。李梦庚被抓后肯定会告知实情,和你外祖父一起双双投靠张士诚。”
李梦庚当年是朱元璋的心腹参将,也是朱元璋派去接替谢再兴兵权的大将,外祖父不满被夺了兵权,才会在血洗宴会,抓了李梦庚。
徐妙仪静默片刻,说道:“可是外祖父还是杀了李梦庚,张士诚并没有惩罚他,反而设宴款待。这有两种解释,第一是李梦庚没来得及说出实情,就被我外祖父砍头了,张士诚只得将错就错,因为死人没有活人的利用价值大。第二是我外祖父是诈降,李梦庚是真降,为了避免将来的麻烦,他干脆杀了李梦庚,清理门户。”
买的里八刺说道:“你相信第二种猜测吧?我也是,我们埋在张士诚身边的耳目之前从未见过谢再兴和张士诚来往过,见他投降,都十分惊讶。而且上一次查栾凤坟墓的时候,你也发现栾凤的后代,栾小姐和栾二郎的日子过的十分艰难,朝廷根本没有任何关照烈士后人的嘉奖,任凭栾氏姐弟自生自灭,连祠堂都是沈荣这种商人集资修建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买的里八刺心细如发,沈荣就是他揪出来的。徐妙仪回想往事,问道:“所以你后来暗中去查了李梦庚的后人?”
“对啊,你瞧,你我心意相通,想到一块了,真有默契。”小八笑道:“我暗中命王金刚的探子去查,果然有蹊跷,李梦庚的后人也没有得到任何嘉奖,已经沦为乡下普通农民了。这绝对不是我胡说八道,不信你可以去李梦庚乡下老家查证。”
“朱元璋向来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对阵亡的将士都有抚恤,可为何独独对栾凤和李梦庚的后代冷漠以对?”
徐妙仪暗道:对啊!如果说栾凤后人可能恰好被遗漏了,可为何李梦庚后代也是如此?
买的里八刺成功撩拨了朱守谦的愤恨和反心,对挑拨离间这种事情早就驾轻就熟了,何况这一次证据在手,他自信满满的说道:“其实真相基本可以揭晓了——朱元璋早就知道了你外祖父是诈降,或者在事后才知道真相,冤枉好人。但是木已成舟,他灭了谢家满门,还不顾曹国公李文忠的苦劝,残忍的将谢五等人凌迟。”
“你们的论理讲究为君者讳。也就是说天子有错也不能言。一旦被指出颠倒黑白,翻了大错,有损他明君的尊严,有何面目君临天下?让众人臣服?人死不能复生,反正谢家人无法活过来了,干脆将错就错,坐实了谢再兴谋反案。所以朱元璋对栾凤和李梦庚的后代冷漠以对,是因对谢家蒙冤灭门的一丝愧疚。”
字字诛心!
徐妙仪只觉得手脚冰凉,如果真是这样,即使找到了幕后真凶,外祖父灭门冤案都永远无法昭雪了!
君权之下,所有的努力都是虚妄……
竹排终于穿过了狭缝,能够看见前方洞口的微光了,在光芒的刺激下,徐妙仪猛地醒过来:不!小八在说谎!他最擅长蛊惑人心!千万不要上当!
竹排靠岸,买的里八刺先上岸,伸手要扶徐妙仪,徐妙仪对着明月伸出了手,“过来。”
看见徐妙仪惨白脸色,买的里八刺就知道刚才一席话已经起作用了,只是乍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
“啊……霍霍……”
这时从发出光亮的洞口传来一阵阵沉稳悠扬的长啸,就像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从声音里就能感受到草原,马匹,牛羊等游牧民族的日常。
王金刚等人听到久违的草原鸣唱声,都十分兴奋,一扫奔波的疲色,纷纷跟着旋律鸣唱起了牧歌,好像草原狼群的嘶吼。
徐妙仪歪在明月身上,见只有小八一人不出声,随口问道:“接应你们的同伴来了,都在唱牧歌,为何你一人装哑巴?”
小八呵呵一笑,“因为我不会唱。”
徐妙仪不信,“黄金家族的后代、草原未来的王者不会唱牧歌?”
好像被激了,小八挺了挺胸脯,说道:“我试试。”
“啊——呀!”
徐妙仪被小八扭曲不成调的声音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