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忧!
十年前便已经死了的乐无忧!
龙天霸瞪大眼睛,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庭院中灯火通明,明亮的灯火照亮他脸上的痛楚和惊惶。
这是一个极其丑陋的男人,八字眉、吊梢眼、鼻孔朝天,一张大嘴宛若鲶鱼,两颊横肉厚似豪猪。
此时惊恐地盯着钟意,面部肌肉神经质地跳动着,越发显得面目可憎、狠戾狰狞。
他紧紧握住钢刀,却控制不住地整条手臂都在狂抖,半晌,声音嘶哑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也该去洛阳,是盟主下的袭杀令,我只是条狗,我不得不从!”
钟意冷漠道:“我为什么找你,你该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钟意偏过头,清冷冷地笑了一下,笑意迅速消散在夜色中,他慢慢走过来:“那你为什么要装疯?”
龙天霸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钟意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目光倨傲又嘲讽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在看着一具尸体。
青谷老人蹲守在屋顶的阴影中,微微眯起眼睛,在钟意幽深如寒潭的眼睛中看到了泼天的恨意。
相识这么多天,他第一次在钟意的身上看到如此强烈的情感。
夜风习习,带来钟意寒戾刺骨的声音。
“看到马飞沙死了你很害怕吧?”
“你知道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吗?”
“当年大开杀戒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龙天霸退到了走廊边,后背就是雕漆朱彩的柱子,实在退无可退。
钟意缓缓从袖中拔出一柄短剑,青谷老人脸上蓦地褪了血色,只见灯笼的光线照在短剑上,照得剑锋阴寒摄人,剑脊上三道血槽呈暗红色,仿佛沿剑身流过的一道道鲜血……
他盯着那柄短剑,手指死死扣进了瓦砾之中,嘴唇颤抖,无声地吐出一个名字:“稚凰……”
龙天霸浑身颤抖,眼睁睁看着对方越走越近,猛地大吼一声,挥起钢刀劈了上去:“老子杀了你!”
“哼。”
龙天霸的刀名为“霸天刀”,乃多年前从东海海底获得。他的刀法师从天下盟总盟主,又曾得乐其姝指点,大开大合声势如风,手起刀落如风起云涌、海浪翻腾。
多年来,他能从当年一介伙夫,混到如今的位置,凭的就是这一手刚猛的刀法。
然而他又不只是刚猛。
青谷老人冷眼看着缠斗的二人,发现这个龙天霸的刀法粗中有细,粗犷犹如猛虎下山,细腻恰似蔷薇夜放,步法诡谲,不拘一格。
钟意左手持扇,右手持剑,迎着龙天霸的攻击丝毫不落下风,脚下步法轻灵,似暗藏易经八卦。
青谷老人皱起眉头——此二人武功一刚猛一轻灵,可竟是好像出自同宗……
“这不是天阙剑法!你……”龙天霸也发现他剑法之诡谲,颤声惊道,“你不是乐无忧!”
钟意笑了笑,剑法忽变暴戾,强大的剑气如惊涛骇浪,迎面刺向他的面门。
龙天霸巨骇,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然而他已退无可退。
短剑转瞬已至面前。
钟意生生刹住,剑指他的胸口,笑了笑:“那你觉得我是谁?”
“你……这不可能……不可能!”龙天霸眼眶迸裂,满脸骇然。
钟意面沉如水,声音低了下来,用仅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轻声道:“第七代城主钟离玦,来诛二十八年前叛逆之徒,朱有味,伏诛!”
青谷老人竖起耳朵,心想他在说什么?
只听哐当一声,霸天刀掉落下来,龙天霸膝盖一软,重重跪在了钟意面前,青谷老人仿佛听到了膝盖磕碎的声音。
钟意持剑平举,一声清脆剑鸣,短剑骤然迸发寒光,六棱霜花迅速爬满剑身。
青谷老人蓦地站起来,耳边传来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短剑刺入龙天霸胸膛,随着霜色剑身的慢慢拔出,伤口遍覆寒霜,一滴鲜血都没有流出来。
“啊啊啊啊啊堂主死了……”一声惊叫响彻夜空,整个绣春堂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钟意从容地收剑回鞘,抬头,看向屋顶的阴影,纵身一跃,轻轻落在青谷老人身侧,扯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分外明朗的笑脸:“前辈,我厉不厉害?”
青谷老人慢慢扯了扯嘴角,哑声:“厉害。”
钟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前辈……你不高……”
话音戛然而止,只见青谷老人骤然出手,手指呈利爪状抓向他的面门。
钟意一动未动,任他一把撕住自己的面颊,顿时疼得撕心裂肺,却依然嬉皮笑脸地咧着嘴:“哎哎哎疼呀疼呀疼……”
“为什么不躲?”青谷老人冷声问。
钟意扁了扁嘴,甚是委屈地说:“打是亲,骂是爱,前辈疼我呢。”
青谷老人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却只见里面一片海一样的柔情,忽然上前,双手都抓在了他的脸上,指腹沿着脸颊脖颈一寸一寸地摸去。
钟意脸皮疼得直抽抽,嘶嘶地抽着冷气,笑道:“哎哎前辈请自重,晚辈虽然貌美如花,却也不能随便乱摸的……呀!”
青谷老人钻进衣领,双手抓着衣襟往下一扯,钟意的整个肩膀露了出来,他肤白胜雪,在朦胧夜色中皎如美玉,骨骼硬朗、肌理清晰,整个人如同晴空皓月,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居然没有易容……”青谷老人将他的整个脖颈和胸前细细地摸过一遍,喃喃道,“不可能……”
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