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这个年纪,干坐着不动都会不适,更何况还给这讨命鬼运功疗伤了一天两气地说,“你小子尽说废话!”
钟意谄媚地笑笑,不放心地追问:“婆婆是否知道,阿忧究竟是怎么了?”
簪花婆婆坐在窗前的太师椅上,接过钟意双手奉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抬起眼,目光悠远地望向湛蓝如洗的晨空,过了片刻,哑声问:“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可以突然内力大涨?”
“练功犹如筑基,一砖一石马虎不得,”钟意道,“然而若有奇遇,或可短时间内功力大涨,晚辈曾听闻,天下盟主安广厦多年前出海历练,在海外仙山得了个大机缘,领悟紫薇剑法,从此功力大涨。”
簪花婆婆:“紫薇剑法算个屁!”
钟意被噎了一下,轻笑:“也是,近年来安广厦频繁闭关,焉知不是紫薇剑法存在纰漏的原因。”
“除此之外,还可能有什么奇遇?”
钟意想了想:“听闻海天连城的老龙王,原本武功平平,却忽然在其父暴毙之时内力大涨,跻身武林前列,坊间传言,是龙王吸干了其父的内功。”
簪花婆婆指尖摩挲着嘴唇,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小子知道的传言还不少,海天连城向来有以下克上的陋习,如今龙云腾只单单囚禁了老龙王,而没有杀他,已经算得上仁慈。”
钟意暗想老龙王已经死了,摇了摇头:“除此之外,晚辈不知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短时间内功力大涨。”
“除非他本身就有深厚的内力,却没有表现出来。”
钟意本不是轻易相信别人的人,然而面对这个似老似嫩的女人,却总是下意识地愿意信任她:“想必婆婆能够察觉,阿忧体内有一丝沧浪之气,婆婆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若老身没有猜错,”簪花婆婆慢慢地说,“这应该是来自仙鸣山城的且共从容心诀。”
钟意看向她:“仙鸣山城神秘至极,婆婆从何得知?”
“多年前,我曾认识一个来自仙鸣山城的人。”
钟意心头一动:“是凤栖梧吗?”
簪花婆婆诧异地看向他:“二十八年前一凤东来,搅得武林大乱,最终引发不归山之战,凤栖梧和常相思夫妇死于山火,然而以你的年纪,怎么会知道他来自仙鸣山城?”
她声音一凛,忽然脸色沉了下来,长袖一甩,苍老的手掌抓向他的咽喉。
钟意身体倏地跃起,往后疾驰了三尺,脚跟抵在了床脚,簪花婆婆的五指如利爪,已经狠狠抓在了他的喉间。
冷冷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钟意被逼微微扬起下巴,坦然相告:“晚辈同样来自仙鸣山城。”
喉间的禁锢骤然松开,簪花婆婆老到看不出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惊愕,混沌的眼珠晃动着,喃喃道:“仙鸣山城……仙鸣山城……我早该想到……不对,”她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钟意的眼睛,“仙鸣山城在十七年前已经覆亡,你怎可能来自仙鸣山城?”
钟意诧异道:“婆婆竟然知道仙鸣山城的屠城一事?”
“活得久一些,知道得当然会多一些。”簪花婆婆淡淡地说,“可老身却不知道,当年在那样的情形下,竟然还会有人活下来,你是如何做到的?”
钟意看她一眼:“脑子聪明一些,活得当然会长一些。”
簪花婆婆瞬间被他噎住了,冷哼一声,重新回答了他的问题:“老身多年前认识一个朋友,曾参与仙鸣山城之事。”
钟意猛地皱起眉头:“是谁?”
“河洛山庄的庄主,明岐。”
咔嚓……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安济暴躁的声音低低地响了起来:“你可真是个废物,偷听为什么还要喝水?喝水就算了,水杯为什么还会掉?”
九苞气弱地辩解:“一时手麻而已啊。”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远点儿!”簪花婆婆没好气地说。
“看,都怪你,被发现了!”安济郁闷地哼了一声,脚步声非常重地走远,不消片刻,又蹑手蹑脚地折回来,猫在了门外。
簪花婆婆和钟意一齐露出“安广厦怎么会生出这种傻儿子”的惊诧表情。
门外,九苞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的少年,一拍大腿,压低声音大赞:“我的天!你怎么这么聪明?”
“哼,”安济一甩发辫,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本少若不聪明,以后怎么执掌天下盟?”
话音未落,忽然一道劲风穿门而出,快准狠地打在他的穴道上,顿时,未来的天下盟主就张嘴结舌,一动也不能动了。
钟意悠扬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执掌天下盟对你来说难了点儿,我看你还是当个天下盟智障还比较合适,九苞,扛着这货找个地儿埋了,然后做点宵夜过来。”
“想支开我就直说好了,干嘛又指使我干活……”九苞嘟囔一句,不满归不满,却还是听话地扛起安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