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娆的这一句话简简单单,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让洛宁慕被堵得一个字也接不上来了。洛宁慕只感觉自己的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烫热得可怕,她赶紧低下了头。一直到马车都下了山,进了镇子,停在了宅子门口。
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洛宁慕一直半低着头或者挪开目光盯着车帘看,仿佛能将那车帘看出一个洞来。可是她察觉到,曲娆一点也没露出不自在的神色,淡淡地坐着,只是不开口。
等车停了,酥月和掬水从后边那辆车上下来,各自扶着各自的主人下车。
洛宁慕觉得脸热热的,根本不敢看人,揪着酥月就火急火燎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真是奇了怪了。
说怪话的人又不是她,怎么这么尴尬无措的人却是她呢?
但她……
就是心慌意乱得很啊。
等进了自己所住的屋子,喝了一口凉水,洛宁慕渐渐也有些冷静下来了。但这事,她怎么想怎么就觉得不对。曲娆她……她怎么就会对自己……
洛宁慕有点儿脸红。
但脸红归脸红,洛宁慕绝对也没对此事有什么别的感觉,如同那个柳长书所问的什么害怕或者恶心之类的根本一点都没有,但其他的感觉也没有。
洛宁慕觉得这情况太糟了,她这一定是被高询那个小白脸给害了。对,要不是他当初挑拨那几句,她也不会非要找曲娆看那个话本,不看那个话本,自然也不会知道如《阿阮》那般的故事……咦,说起来,曲娆该不会是看多了那种故事,才胡思乱想,才……吧?
好像也不会。
曲娆那个人,根本就不会是个随随便便被一个故事所左右的人。
更何况,那个什么柳长书还说了,是因为幼时……
噢,幼时的事,其实,她根本就记不得了。她小时候那么刁蛮任性,只怕真的“欺负”过曲娆,但那时候被她欺负过的人多了去了,她可都忘得干干净净了。没想到,就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一个人,一直惦记着她,还惦记了这么多年。
而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个人,竟然是曲娆。
这……
哎,越想越迷糊了。
——如果不是曲娆就好了。
随便是谁,只要不是曲娆,比如若是酥月之类的,她肯定要叉着腰大骂酥月一顿,然后恶狠狠无情地断其念想。洛宁慕盯着走进屋里给自己倒热茶的酥月这样想着。她一点也没留意到自己的眼神已经很有些“恶狠狠”了。
酥月心惊肉跳,缩着脑袋问了一句:“殿下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
洛宁慕气闷着呢。
她也只能“欺压”酥月这样的小宫女了,对曲娆……她可真的一点也硬气不起来,也“无情”不起来,更“恶狠狠”不起来。
“殿下,那个……”酥月看出洛宁慕心情不好,却还是不能不再多说一句,“高公子来了,就在门外。”
高……公子?高询?
“他来干什么?”
“他说有话跟殿下说,想见见殿下。”酥月如是说道。
洛宁慕瞪大了眼睛,仿佛有点没明白酥月在说什么。那个总是喜欢翻墙跳窗子的高询?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规矩了,居然还知道在门外等着,让酥月进来先禀报一声?洛宁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他进来吧。”
当然,洛宁慕也很好奇,高询此刻前来,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数日不见,高询居然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起来倒好像有些严肃端方,走进来第一件事竟然是对着洛宁慕行礼。
“见过长公主殿下。”
这……
洛宁慕有些狐疑,但也只好一抬手:“免礼。”
“殿下,今日柳长书当着殿下与太妃的面胡说了许多,自然是罪不可恕,但可否请殿下看在太妃娘娘的面子,宽大为怀,饶恕他这一次?”
怎么?原来高询这么恭恭敬敬的,是为那个柳长书说情来的?
提到这个人,洛宁慕就十分不爽。
“此事与你无关。”
这意思很明确,她算是记恨上这个柳长书了。眼前她是不能怎么样,可等回了宫之后,洛宁慕可要好好查清楚这个人是什么来历,然后再想个办法“整治整治”。
然而高询却忽而叹了口气。
“其实……哎,我都不想管你们这些事了。”
好吧,看来他的恭恭敬敬也就只能维持那么半刻不到的时间,说不到两句,他就原形毕露了。说实在的,虽然之前洛宁慕总跟他一见面就吵吵闹闹的,但要说洛宁慕讨厌高询……那却又不至于。尤其大多数人在洛宁慕面前都是奉承又谄媚的,偶尔来个高询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不太将她公主身份放在眼中的,洛宁慕反倒觉得有点意思。
不过,虽然洛宁慕并不讨厌高询,但她却十分讨厌那个柳长书。
同样是在她面前胡说八道,高询说话有时候也不怎么中听,但都是玩笑的成分比较多,可她从柳长书的嘴里听到的却只有恶意的嘲讽。
此时听见高询的话,洛宁慕很快意识到,似乎在这件“怪事”里,从曲娆到高询,再从高询到那个柳长书,似乎每个人都是“知情人”,只有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明明……
自己才是这件事其中之一的主角。
“你早就知道了?”洛宁慕看了一眼高询。
“当然。”高询也看向她,“你应当知道,我从小就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