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黎气怒之下放出狠话,但实际上却并非是冲动之人。她的愤怒就像幽幽冥火,真正猛烈爆发的时候很少,但是却也并不会熄灭,如跗骨之炎一般追随着敌人,直到敌人死亡才会熄灭。眼前的这个藤蔓怪物已经偃旗息鼓,牧黎即便上去一顿大刀狂砍,除了发泄也没有任何作用,谁让她来迟了,怪物让别人打了去。
不过,她那怒气之下的话也并非只是逞口舌之快,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大部队这一遭伤亡惨重,恰逢夜幕降临,牧心便按照原决定——原地驻扎休整。伤员抢救完毕,战场打扫结束,已经是晚间七点了,炊事班匆匆做了晚饭,大家吃了,接下来便是关于阵亡战士的处理。遗体,大部队带着走是负担,也没有地方储藏尸体。不过也不会埋葬在这荒郊野外。告别仪式后,遗体就地火化。骨灰装入骨灰盒中,贴上姓名,等回去后,连同遗物一起交还给战士的亲人。
讽刺的是,这些骨灰盒也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显然,对于半路上的人员死亡之事,牧心早就想好了处理对策。就连用来焚烧尸体的高温炉,她都带过来了。
尸体的焚烧工作一直持续到了夜里十点多才结束,几乎全员都参加了遗体告别仪式,并参与了火化。看着昔日亲密的战友瞬间变成亡魂,然后化作一抔惨白的骨灰,战士们心里都不好受,队伍的气氛相当低迷。
牧黎便是那极个别没参加告别和火化仪式的人,她一直守着重伤的兰妮。因为是左肩贯穿伤,兰妮一直向右侧躺着,这个姿势其实很累,且她无意识中,可能会自己翻身,就需要人时刻看着。麻药退后,兰妮一度开始发高烧,痛苦非常,竟说起了胡话。吐字不清,也不知她到底在说什么。牧黎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为她换冰敷袋,握着她的手和她说话。连晚饭,她都一口没吃。别说吃饭了,从赶回来后,她就一直在医疗车里一动不动,身上脏兮兮的,滴水不沾,衣不解带,大概就是在形容她现在的状态。
火化结束后,大家拖着疲累的身子各自回帐篷休息。牧心的意思是,明日午间出发,尽量给战士们**的时间,但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必须尽快赶往下一个驻扎点。因此选取了一个比较折中的时间。
医疗车里派了两名医生值班,这两名医生牧黎不是很熟,她此刻也没有心情理会别人,因此也没有和他们聊上几句。艾丽塔几人回来后,劝牧黎去休息,她今天已经很疲惫了,如此熬下去,再强也会撑不住。这医疗车内已经人满为患,都要挤不下了,艾丽塔正考虑给大小姐换个环境。
牧黎只说自己去换件衣服、洗漱一下再来,艾丽塔也劝不动她,只得由她去。
牧黎匆匆出了医疗车,抓了个后勤兵询问自己的帐篷在哪,后勤兵领她去了。半道上正好遇见夏杰和林钊,林钊手里还提着牧黎的那一份晚饭,刚热好,正用保温袋装了给牧黎送来。
“牧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还是多少吃点吧,不然连你也倒下了,兰妮大小姐谁来照顾?”站在牧黎的帐篷门口,夏杰劝说道。林钊则将手里的食物递给牧黎。
牧黎点点头,她明白这个道理,接过食物,勉力笑笑,说了声谢谢。对于夏杰和林钊对自己的关怀,她心里很暖。战友就是这样,同生共死一起战斗过,彼此的情谊就这样建立下来了。
牧黎请她们去帐篷里坐坐,泡了非常珍贵的热咖啡给他们喝,自己则打了盆水洗了手和脸,坐下来打开饭盒没滋没味地吃着。
“兰妮大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林钊问道。
“发高烧,一直都没退。刚刚降下来一点,艾丽塔劝我去休息,不过我等会儿还会再过去。”牧黎简单说道。
“那等会儿我也一起去吧,看看能不能帮忙。”林钊道。
牧黎想起她也是学医的,不禁点了点头。
没吃几口饭,忽的听到了帐篷外传来了争吵声。
“太危险了贝利,这都晚上十点多了,你去采什么样本啊?”
“那很有可能是母虫,千载难逢!别说十点钟,就算是凌晨我也要去。”
“正因为很有可能是母虫,所以才危险啊。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死透了没,刚刚老师已经带人过去了,你就别凑热闹了。”
“我已经耽误了好几个小时了,现在去说不定都已经迟了,不能再耽误了。科学研究需要争分夺秒,你应该明白的,琼。”
牧黎皱了一下眉,放下饭盒,站起身出了帐篷,便看到琼和贝利在她帐篷外面拉拉扯扯的,争吵倒不是很激烈,一人无奈一人撒娇,反而有点打情骂俏的感觉。看到牧黎出来,两人下意识分了开来,琼有些尴尬,贝利面上泛起红晕。
“贝利表...博士,你这是准备去怪物尸体那里?”牧黎的帐篷在营地西北角,最靠近远处的怪物,因此要去那里的人都会路过这里。
贝利托了托眼镜,对牧黎道:“是啊,我的工作就是一路采集科学样本,眼前这个怪物很有可能是母虫,是千载难逢的珍贵样本。”
“没有死透是什么意思?”牧黎又问琼。
“啊,是老师说的。老师说母虫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宙斯号的那一击不一定能将其完全杀死,因此追悼会后,她带了仇争、佐伊她们去母虫附近查看了,如果有必要,可能会点火焚烧,以绝后患。”琼解释道。
“哎呀,不行,我得赶紧去了。”提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