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满天,红日冉冉升起,波浪袅袅,船桨划过江面,荡漾起阵阵涟漪。
一艘渡船上,随着远离珠江码头,过往的船只越来越少,只是不时地有货轮穿梭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杨麟站在船头之处,看着无边无际的江面,顿时觉得心旷神怡,好不舒服。
从珠江火灾,再到剿灭黑旗大帮,时长将近十天,许多的货商和百姓滞留在广州府,剿匪行动结束之后,才有摆渡船只行驶于珠江水面上,往来于珠江沿岸。
虽然剿匪行动已经结束了两日,但还是有很多人搭乘渡船,准备通过水路或经商,或走亲访友,返回家乡。此时,不大的渡船上站着三四十人,人虽多,但并不拥挤,就是有些嘈杂,议论纷纷。
“哎,你们说这次的剿灭黑旗大帮究竟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感觉怪怪的,那些官爷居然没有大肆宣扬,仅仅弄了布告。”
“对啊,布告还弄得模模糊糊,说的不清楚。”
“哎,我说你们俩不想活了,现在剿匪行动刚过,还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依然敏感,若是让海盗们听了去,你们还想有好日过啊?”
顿时,原本关于剿灭黑旗大帮的话题被结束,没有一个人再多说一点,船上变得安静下来。时间不久,再次热闹起来,相互交谈,只是说一些家长里短,他人是非。
时间渐渐流逝,太阳越来越高,气温也跟着升起来,漂泊在珠江,看着无穷无尽的水面,吹着江风,身上的水分流失的很快,人也越来越渴。恰逢其时,船舱处传来一阵吆喝声,充满热情与客气。
“各位,刚烧好的茶水,已经冷好了,虽然只是清茶,但正好可以为各位解解渴,毕竟还有一段时间才到香山,路途遥远,赶路在江面,还是多补充一些水比较好。”
“谢谢船家啊,没想到你们还提供茶水。”
一时之间,乘坐渡船的其他乘客纷纷站了起来,走向船舱,端起茶杯,喝起凉茶,润润已经干的冒火的嗓子。
这时候,杨麟微微拉了拉两名随从,示意两人不要过去,却没有阻止那两个衙役前往船舱,喝凉茶,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哎,客官,你们怎么不去喝茶啊?”一名正在划桨的舵手问道,很是热情。
“不用了,我们三个自己带的有,如果渴的话,不用那么麻烦,还可以为你们节省不少。”杨麟依然是一副淡然的神色,看着远方的同时,不时地用眼睛的余光瞟向船舱。
那名舵手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就继续划桨。然而,刚一转过头颅,一丝精光从他的双眼之中划过,一闪即逝,没有任何人看见。
位于杨麟两侧的随从很是不解,心中充满疑惑,但出于对杨麟的绝对忠诚,即使喉咙干的厉害,也挺拔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不久,两名随从先是一愣,接着瞬间警惕起来,同时端起鸟铳,瞄准船舱之内。
只见刚刚还在喝的不亦乐乎的众人,开始三三两两的昏迷过去,或趴在那里,或仰躺在地上。不过还好,从他们均匀的呼吸以及微微起伏的胸膛上来看,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被迷昏了而已。
杨麟镇定自若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慌张,心里却紧张的砰砰直跳,表面上淡淡的说道:“既然事情都挑明了,何必再躲躲藏藏的呢,都出来吧。”
瞬时间,十几人从船后面窜了出来,个个手持着鸟铳,直指杨麟三人,这些人平常百姓人家打扮,都是和杨麟一起登船之人,此刻却是一副凶神恶煞之状。
与此同时,手一挥,对着两名随从说道:“放下鸟铳吧,就这两支,没有什么作用,看看他们想要干什么?”
两名随从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听从命令,不甘的放下手中的鸟铳,扔进了江中,但还是一左一右的守在两侧,隐隐的随时为杨麟挡子弹之状,浓郁的忠诚意味在他们身上弥散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持鸟铳的十几人没有任何的动作,依然是之前的状态,气氛越来越紧张,两名随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不是因为他们害怕死亡,而是担心杨麟的安危。
然而,杨麟内心的那份紧张感反而渐渐变淡,真正的镇定自若起来,张望了一下四周,漠然的说道:“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必要隐藏伪装吗?”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是和他们一伙儿的?”朗朗之音响起的同时,杨麟身侧的那名舵手猛地站起,掀开自己的草帽,洒然问道。
“这很难猜吗?”
“恩,还好吧,我感觉这身打扮没有什么漏洞,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你是怎么会发现我的呢?”
杨麟转过身来,正对着舵手,淡淡的回道:“一个划桨的舵手,最粗糙的应该是他的手掌,而你的呢,却在拇指与食指中间的虎口之处。”
舵手下意识的举起双手看了看,略微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作为经常使用鸟铳或者刀剑之人,双手最粗糙的地方肯定是虎口。
“难道你就凭这一点断定我是他们的人,说不定我以前是一个厨子呢?虎口之处,这样也不足为奇啊?”
“你说的不错,这只是引起我的怀疑而已。当他们全都出来,并且人手一支鸟铳,就让我确定下来,你一定是他们中的一员。毕竟这么多的鸟铳出现在这里,作为负责划桨舵手之一的你,不可能不知道鸟铳的存在,而又不紧张,结果就显而易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