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比划的动作轻缓,仆人述说的却是格外的铿锵有力,富有节奏感,尤其是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而出,显示出他对聋哑堂敬重,只是名字,都不会有任何的轻视和亵渎,一丝一毫也不许有。
声音回荡在寂静的书房里,余音缭绕,引起的反应,使得老人和仆人有些意外,没想到会这样,倒是反而惊讶起来。
因为,无论是杨麟,还是瞿坤,反应并不怎么激动,不喜不悲,冷静非常。
与此同时,杨麟淡然的外表下,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在犹豫,准备做出某种决定,无关于是否接收情报组织,聋哑堂。
“翟老先生,你继续说,在这个混乱的年代,谁的背景又会干净呢?这是一个金钱的社会,有钱就可以横行无忌,有钱可以使得鬼推磨,有钱可以使得黑白颠倒。”
杨麟的这番言论似在自嘲,又似在讽刺这个世界,意蕴深远,使人遐思飞想,又想象无限。
仆人翻译过后,翟大坤浑浊的双眼一亮,一闪即逝,神情不再顾忌,双手继续动作,讲述着。
“说到聋哑堂,不能不讲天地会。而天地会,自从康熙年间台湾失守,内部就开始分崩离析,各个权力相互倾轧,谁也不服谁,都想要取得天地会的主导权。”
“奈何,几股势力谁也奈何不了谁,最后化为各个独立的堂口,互不管束,彼此不再来往,天地会也就名存实亡了。因此,我们聋哑堂也从天地会分离开来,自成一个体系,专门从事于搜罗情报,进行买卖,这也是聋哑堂今时今日能够存在的原因,根基所在。”
杨麟了然于胸,频频点头,接着又疑惑的问道:“你说的接掌聋哑堂风险,我能明白,但你们为何又要寻找新堂主呢?尽管你老年事已高,不相信你们内部没有合适的人选?”
“更何况,现在找到了儿子,瞿坤也认你了,难道不想将经营多年的心血交给你的儿子,至亲之人?”
杨麟讲完之时,仆人转述之际,老人悠悠的看了瞿坤一眼,神情无比复杂,叹息了一口气,没有言语,仆人却接过话茬,解释起来。
“杨大人,常理论述,你说的不错。可是,现在聋哑堂内部并不平静,有另一股势力暗暗抬头,想要分庭抗礼,违抗老人的意志。”
“如果小少爷现在接手聋哑堂,日后恐生事端,没得其利,反受其害,还不如过着平常人的生活,免得难以自拔,最后落得个无缘无故的惨死。”
杨麟心里很不舒服,难道他接手,这个老狐狸就不担心反受其害?还是根本不在乎杨麟的死活?
似乎看出了杨麟心中所想,仆人就要解释什么,杨麟抢先说道:“不用说了,聋哑堂,我接手了。”
决定来的那么突然,让人一时始料未及,没想到回答的如此痛苦,语气之中,夹杂着霸道之意,果敢之情,让人精神一怔。
接着,杨麟话锋一变,转而说道:“既然你们说的通透明白,那我也不再遮遮掩掩,瞿坤作为我的属下,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随从而已。说白了,瞿坤曾经是一名海盗,连同他的收养人,诸葛先生一同被我收服,现在效力于我。”
翟大坤和仆人完全震惊了,不复刚刚的惊讶,千思万想,都没有想到杨麟还有这层身份,隐藏的海盗头头,两人都有一种错愕,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再次恢复一片寂静,隐隐的弥漫着一股压抑气息,咄咄逼人之势。
“杨大人,你说这些什么意思?作为交换,少爷应该跟我们回去,难不成还要当你的属下?”
仆人最先按捺不住,率先质问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杨麟,有一丝恼怒夹杂其中,很是不满。
杨麟镇定自若,不为所动,悠悠然的坐在那里,似在自语,又像在提醒,缓缓喃喃道:“我相信瞿坤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找到父亲之后,就忘了收养他多年之人,不管诸葛先生的死活,自己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更何况,我只是答应你们找到人而已。”
话语一顿,神色幽幽,若有深意的看着瞿坤,旁若无人:“小坤,我说的对吗?”
没有人说话,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到瞿坤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杨麟很是自信,诸葛谋与瞿坤的多年相处,那份感情不是翟大坤所能改变和比拟的,毕竟刚刚相认,彼此并不熟悉,现在全靠着那股虚无缥缈的熟悉感在维系。
正如杨麟所料,瞿坤的回答自然而然,没有任何拖拖拉拉,很是果断决绝。
“少爷说的不错,我不可能丢下少爷和诸葛先生,自己独自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
仆人叹息,有些失落,翟大坤却不然,儿子的这番话语,这番表现,他很欣慰,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有奶就是娘之人。
他翟大坤也算是一个英雄人物,若儿子真的负恩忘义,独自快活,他宁愿没有找到这个儿子,孤老终死,也无怨无悔。
所有人的表现,杨麟尽收眼底,一收刚刚的咄咄逼人之势,故作轻松的说道:“既然翟老先生将聋哑堂交给我,我自然也就是聋哑堂的堂主,是也不是?”
杨麟看向仆人,询问着,让其转述自己的话语。虽然不愿意,但三人都在看着他,最后只能双手翻飞,向老人转述杨麟的意思。
翟大坤很快有了回应,神情依然是杨麟第一次见到之时的模样,气定神闲,处事不惊,给人一种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