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澳门的葡萄牙领事馆,飞利浦与吕宋国商人一夜未眠,通宵达旦,还在想着对策,煤油灯早已经燃烧殆尽,此刻恰逢天明,金鸡报晓,天色灰蒙蒙亮。
一夜之间,吕宋国商人好像老了许多,鬓角斑白,额头的皱纹若隐若现,面部散发着淡淡的沧桑之感,整个人流露着憔悴之意。
飞利浦的心情也不好,愁眉不展,虽然身穿着燕尾服,却没有了往日的精彩抖擞,那种潇洒之态,此刻像极了落魄的绅士。
这时,门外传来阵阵的急促脚步声,引得两人举目望去,眼里闪烁着不耐烦之色,不想被人打扰。
很快,在一名葡萄牙守卫的带领下,一名水手打扮之人随之走了进来,吕宋国商人从椅子上一倔而起,快步而行,迫不及待地走到水手的身前,双手紧紧地抓着那人的双肩,声音是那么的充满期望,急促的询问:“怎么样?大副回来了吗?有没有他的消息?”
水手黯然的地下头颅,微微摇晃,任凭吕宋国商人船长的摇晃,虽然肩部传来刺痛,还是没有发出痛呼之声,就那么的站在那里。
一切都不用再说,水手也没有什么可说,一下子,空气中的温度放佛降到了零度以下,萧瑟之感在弥漫。
船长感觉天地在旋转,一股晕眩之感盘桓在他的脑海里,沉重的内心更加憔悴,有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在压抑着他。
双手再次紧抓两下,缓缓松开,慢慢倒退,颓然的倒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而呆滞,恍若觉得全世界都黯然失色,生活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没有任何的意义。
飞利浦的感受没有船长的那么强烈,不像他那么难受,那么的难以呼吸,放佛窒息一般。此刻,飞利浦虽然满面愁容,尽是不快之色,但依然保持着冷静,理性还在。
“船长,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自暴自弃,而是尽可能的挽回损失,尽快的找到大副,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不能找到大副,你还可以向中国的朝廷求助,就说遭遇海盗,货物和船只都被劫走了,只有自己逃出,身无分文,希望他们能够给予一些盘缠,作为回家的路费。”
听着听着,船长的眼前一亮,好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重新燃起了希望,声音有些发颤,话语之中蕴含着希冀之意。
“飞利浦大人,你说我去报官,让中国的朝廷立案调查,兴许能够找回我的商船和货物!”
飞利浦眉头一皱,不喜起来,喝声说道:“你不想活了,疯啦?如果中国官员真的帮你找到商船,若是硝砂还在船上,你死的更快,永远别想回吕宋岛了!”
船长的双眸再次失去光彩,变得暗淡无光,全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飞利浦接下来的话语,更是给他上了一堂默认的事实,经常往来广州府的洋商都了解的事情。
“更何况,这些清朝的官员,一部分是和海盗、流氓相勾结的,即便是有确着的证据,那些官员也是草草了事,根本不会认真对待,这也是东南沿海盛行海盗的原因,他们可以收过往商船的保护费。”
飞利浦思索了一会儿,暂时平静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说道:“不过,报官还是要的,有些用处。如果这样做得话,就可以打消冯卓干的觊觎,让他知道硝砂已经被劫,再找你也没有任何意义,更不会告官揭发你,私藏硝砂,省去你不少的麻烦。”
虽然双眼无神,脑袋一片空洞,船长还是听进了飞利浦所言,目前也只能如此,也许清朝政府会给自己一些回家的路费,以往的那些被劫洋人多数不就是这样吗?
衙门给一点银两,搭乘其他洋人的船只回国,省的沦落到沿海城市和乡村街头,生事儿,闹事儿。
船长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旁还在站着的水手,一看船长这种情况,立即上前扶住,两人并肩而行,缓缓走去,离开葡萄牙领事馆。
飞利浦也站了起来,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自言自语之后,向卧室走去。
“算了,只要人还在,我还是大葡萄牙帝国的领事,以后还有的是来钱的机会。”
时间很快,对某些人来说,却很长,非常漫长难熬,太阳即将下山之时,洪门和青帮已经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作为专门从事情报收集的聋哑堂,当然也感觉到了。
世界上,不仅纸包不住火,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帮派更是如此。无论是大帮,还是小派,在相处达到平衡的过程中,也是在相互的融合,不断地渗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无法十分肯定帮中谁是奸细,派内谁是卧底?
洪门、青帮和哥老会就是如此,彼此之间,安插的都有各自的眼线,以此获得对方的机密之事,某些不为人知的行动。
此刻,哥老会的周文龙二当家的失踪已经被两大势力所知,作为从事情报收集的聋哑堂当然也了解到,翟大坤第一时间获知。还算保密的是,这些势力还不知周文龙为何消失?因何不见?
是被人暗害?还是不想继续参与帮派之争,独自潜逃?
不过,各方根据哥老会的种种表现,暗中的一系列大动作,也就否定了后则的可能,开始随时注意哥老会的接下来行动,堪比聋哑堂新旧堂主的更替事件。
广州府地下世界的这潭浑浊的死水,随着哥老会在这个敏感时间段的一系列行动,开始慢慢被搅动,广州府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