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州府,乃至整个广东省,将军府和水师提督衙门并无隶属关系,属于同一级别,分别辖制陆军和水师。平素之间,两者更是少有往来,隐隐的有敌对之势,相互争夺资源,向朝廷讨要物质与军备。
清廷,无论是哪一个统治者,都自认为他们是马背上得到的天下,尤以重视骑兵与陆军的建设。即使已经有人意识到洋枪洋炮的厉害,也难挡这股潮流,弓弩大刀依然是军队的主要武器,只是辅助使用火炮,很少见到火枪出现在战场之上。
临近下午之时,太阳已经落了半山,广东水师衙门才得到施明志的死讯,孙传谋待在后衙之内,协副将林国良和总兵许廷桂陪同,侍立左右,也在里面,静静地站在那里。
此刻,孙传谋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说不出的快意非常,内心更是舒畅不已,一根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不由地朗声说道:“哈哈,真是死的好,死得妙,不知是谁下的手,如果知道是谁,我真的好好谢谢他!”
林国良和许廷桂一时面面相觑,转瞬即逝,心里却在嘀咕,这个也太能装殓吧?装的太像了,应该是感谢自己吧...
二人的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面色如常,连连附和,尽是谄媚之情,讨好之意。同时也在暗自警惕,小心防备,莫要得罪了这位提督大人,这手下得太狠了。
似乎有某种共识,同样的决定,一旦得罪了提督大人,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一定要趁早跑,否则就会下场很惨,施明志就是他们的例子,前车之鉴。
得意大小之时,享受两人谄媚讨好之际,孙传谋笑迷的眼缝里闪过一丝光芒,不易察觉的轻瞥了两人一眼。也许看出了两人心中所想,知道广州城的多数上层人士都以为是他所为。然而,孙传谋不在乎,不屑解释,也是早就想做的事情,弄死施明志。
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地方反应不同,表现不一。
广州十三行办事处,牙行院落里,杨逍正在小心翼翼的行走每个角落,和每个衙役下人耳语,不停地重复同一句话,小声交代着。
“大人说了,今天不接待任何客人,看好高毓秀小姐。如果看到她想要出门的趋势,立即去禀报大人,告诉我也行。”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早就知道会有这个消息,当听到将军府传出施明志中毒身死的消息那一刻,尽管对外宣称是自杀身亡,杨麟还是抑制不住地兴奋,心里难以言明的愉悦与得意。
情绪渐渐回归平静,杨麟又回到了见完施明志之后的心情,犹豫不决的状态,左右为难之境。此刻,杨麟的心里有两种方案,取回施明志“尸身”的方法。
其一,等待将军府将尸体丢弃在荒野,自己随后捡回。可是,这种方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尽管知道不会太久,但还是风险性很大,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
其二,自己带着高毓秀前往将军府,以朋友的身份领取,要求将死人安葬。尤其是高毓秀的身份最为恰当,因为她的父亲就是施明志安排下葬的,合情合理,不为他人诟病,置疑。
第二种方案是最理想的,也是最合适的。可是,杨麟有一种顾虑,担心高毓秀那柔弱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如此“噩耗”?会不会悲恸而绝,毕竟施明志是她唯一的亲人。
这些日子里,杨麟看得清楚,虽然高毓秀和赵敏相处的不错,时不时地会流露出笑容,但那一切都是伪装的,做给他看的。愈来愈瘦的身体,食量不佳的胃口,不时流露出的愁容等等,都可见一斑。
突然之间,杨麟眉头一皱,很是不耐烦起来,一片嘈杂之音传来,使得杨麟无心再想事情,更加心绪不宁,霍的站起,径直走向书房门口,猛地拉开两扇门,情不自禁地大吼一声。
“吵吵,瞎吵吵什么呢?!怎么跟你们说的,就不能安静一会儿,消停片刻?!”
含怒一吼,院落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杨麟。短暂的寂静过后,一个笑吟吟的声音响起,传进杨麟的耳朵里,是那么的放荡不羁,毫无顾忌。
“呵呵,杨兄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你如此生气?”
站在书房门门前,眸光闪闪,杨麟脸上划过一丝阴郁,看到说话之人,缓缓走来,不由嘀咕了一句:“还真是阴魂不散...”
只见走来之人正是李莲英,一脸的笑意,在杨麟等人看来,是那么的阴险,不怀好意,隐隐的有一点挑衅的味道,相比以前,收敛了许多。
这时,从人群钻出一人,快速而行,跑向杨麟,正是杨逍。趁着李莲英还没有走进之际,小声耳语道:“少爷,这个李莲英来者不善,拦都拦不住。都告诉他了,你今天不见客,他还硬闯进来,很是霸道,目中无人,还宣称是给你送礼的,向你道歉,缓和关系的。”
看到李莲英越来越近,杨麟摆了摆,示意杨逍不用再说了,愤怒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声音平淡的说道:“李大人,不知道所来何事?听家仆说,你是来送礼的。可是,看你这阵仗,不像啊,难道是巡抚大人让你找本官有事?”
“呃,不是不是,杨兄不要误会,在下前来完全是出于好意,结交而来,改善你我的关系,真的是道歉之行。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李大人,早就不再粤海关署当差了,现在是一介平民,做一些小生意而已。”
杨麟的内心烦躁不已,没有心情和李莲英打哈哈,就要下逐客令之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