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卧室里,只有四个人,无人言语,很是安静,静的有些诡异,四人分别是古稀之年的乾隆,倚卧在床榻之上,神情很是安详,其次就是嘉庆帝,坐在床榻边缘之处,隐隐很是着急,接着就是广兴与王杰。
此刻,王杰依旧穿着犯人之服,整个人显得有些消瘦,胡子邋遢,浑身上下很是脏乱,隐隐有一种异味儿,但丝毫掩盖不住他的那股傲骨气息,负手而立,不卑不亢。
短暂的平静过后,嘉庆帝实在很是焦急,心里难熬,转身看向乾隆,询问道:“阿玛,你这是要等谁啊?南面的事情已经非常紧急,耽误不得了。”
乾隆帝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为所动,只是睁了睁浑浊的双眼,淡淡的说道:“关于南面的叛乱,还是等和珅来了再说吧”
此刻的乾隆,已经失去了乾隆大帝的神采,没有了那种恣意张扬,变得老态龙钟,不修边幅,发髻散乱,衣服褶皱,即便是说了这么几乎话,也有些乏累。
岁月催人老,再如何英雄般的人物,也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与消磨。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已经八十八岁高龄的太上皇,早已是强弩之末,头脑不再那么清晰,不再那么英明果断,稍稍一经和珅窜叨,就会心生猜疑,对别人不信任,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尤其是嘉庆帝。
如果不是为了防止这一点,嘉庆帝怎么会在养心殿商议南方的叛乱?如果不是为了防止和珅事后捣鬼,嘉庆帝又怎么会非要乾隆的面前开这个军事会议?
乾隆帝再次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这一刻,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嘉庆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卧榻的床头柜之处,目露希冀之色,一闪即逝。
那是太上皇的玺印之处,从未离开过乾隆半步。
不久,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只见和珅径直而来,一脸的高兴之意,看到王杰的那一刻,为之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朗声招呼道:“啊,王大人也在这里啊,怎么还是一袭囚衣?”
此刻,和珅的态度很是倨傲,并未立即对嘉庆帝行礼,回头一看,恰逢乾隆醒来,立即快速而行,一阵小碎步,来到乾隆的面前,谄媚的说道:“太上皇,你终于醒了,不知道召唤奴才前来,有何吩咐?”
王杰鄙夷的看了和珅一眼,没有言语,很是清高。
尽管心中非常气愤,但嘉庆帝面色如常,并未发作,而是转头看向乾隆,尊敬地说道:“阿玛,既然和珅来了,咱们是不是该商议南方叛乱的事情了?”
“嗯,可以了,开始吧。”乾隆淡淡说了一句。
然而,一脸笑容的和珅却是一头的雾水,不知所云,下意识地说道:“南方叛乱?皇上,南方发生叛乱了吗?”
闻听此言,嘉庆帝大气,很是不满,以质问的语气说道:“和大人,身为军机大臣,主持南书房的事务,难道,你连南方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看着嘉庆帝一脸的怒气,连连的喝问,和珅很淡定,没有一点惧意,反而说道:“启禀皇上,微臣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南方的消息啊?难道,难道,南方真的出现战事了?”
从称呼上,就可见一般,对乾隆帝,和珅自称奴才,而对嘉庆帝呢?却是微臣,语气还缺少一种恭敬之感。
和珅反问的那一刻,嘉庆帝就知道,自己责问的有些过头了,如果军机处能够收到南方叛乱的事情,也就不用老师如此麻烦的赶来京城,汇报此事。
收敛心神,平复躁动的情绪,大事要紧,想到这一点,嘉庆帝这才缓缓地说道:“相比都知道了朱大人回朝一事,就在刚刚,朱大人已经苏醒了过来,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朕了。”
说到这里,嘉庆帝的语气一顿,看到众人都是微微点头,一脸的茫然之色,已经完全被自己的话语吸引住,这才继续说道:“根据朱大人来报,黄河以南的大部分地区已经落入反贼之手,福建、江西、浙江、江苏、山东、河南、安徽,湖北都已经失陷。”
一语落罢,仿若惊雷,震撼了在场的其他四人,就连老态龙钟的乾隆都是一倔而起,坐在那里,满脸的不敢相信之色,非常的震惊,王杰不再孤傲清高,广兴深深吞咽了一口口水。
最终,还是王杰脱口问道:“皇上,这是真的吗?”
嘉庆帝点了点头,轻嗯一声,就不再言语,和珅也反应了过来,但还是有些不相信,讷讷的说道:“那个,那个,皇上,这些消息是不是朱大人的脱口之词,用来混淆视听,以此掩盖他的失职之责。”
这时,不等嘉庆帝回答,王杰已经完全相信了,不仅是出于对皇上的信任,更是对朱珪人品的信任。和珅的话语刚一说完,就立即站出,说道:“是不是朱大人的脱口之词,非常容易验证。”
此言一出,立即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吊住众人的胃口,和珅还是有些不甘地问道:“王大人,怎么验证?”
“很简单,和大人,身为军机大臣,首抚之臣,想必你应该经常出入军机处,行走御书房,请问,最近一段时间,你有没有收到过关于南方的折子?特别是皇上刚刚说的那些地方折子,无论是政务的,还是军务的,只要有折子递来,就说明朱大人所言为虚,妖言惑众。”
这一段话,王杰说的非常中肯,确实能为朱珪分辨。然而,面对王杰的反应敏捷,嘉庆帝提不起一点高兴之意,也知道,王杰之问直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