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麟兵分三路进入直隶,攻打沿路州府之时,霍雄即将进入直隶之际,这一天是嘉庆三年,农历十二月二十四日,北京城内,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上到王公贵族,下到黎民百姓,无人再有心情想着过新年的事情,心情处于阴郁之中,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
大街小巷之中,沿途都是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但,冷清的街面上却显得与这些格格不入,匆匆而行的路人更有一丝急切之意,言语之中,很是不安,冲淡了新年即将到来的那种喜悦之情。
“这是怎么了?北京城里的难民越来越多了,真是奇了怪了,难道又有哪里出了天灾人祸不成?”
“兄弟,你刚从北方赶回来,有所不知,最近一直在谣传,有一些小道消息,南面的反贼打过来了,已经渡过了黄河,这些难民多数都是从南面逃过来的。而且,不仅如此,那些反贼极其的大胆,不像以往的那些乱民匪冦,粗中有细,攻打一些地方,事前就会派人乔装潜近城中,刺杀朝廷要员。”
“哦...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么多的难民,城里到处都是人心惶惶的,难怪大米飞涨,各种物价齐升,原来又有战事,官商勾结,哄抬米价,大发国难财。”
......
此时,京城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不安、紧张与恐慌的气氛,使得人们犹如惊弓之鸟,惶惶而不可终日。
皇宫内院里,毓秀宫之中,嘉庆帝怒极反静的坐在那里,右手紧握着座椅的把手,可见他的内心有多么怒不可遏,愤慨不止,即便是心中有多么的生气,但面对着臣子,也不得不端着架子,装成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此时,和珅、王杰、广兴站在下方,就连大病初愈的朱珪也在场,脸色有些苍白,气喘吁吁,坐在一旁,皱皱巴巴的眉头在耸动,紧皱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尽他最后一份努力。
王杰和朱珪都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年逾八十之人,但他们的双眼里精光烁烁,处处透着精明与智慧。
短暂的寂静过后,嘉庆帝瞟了一眼和珅,却是看向了广兴,语气平淡之中带着些许不耐烦:“广兴,你将血滴子传回来的情报,向三位大人说一下。”
虽然一直微微耷拉着脑袋,眼睑低垂,但广兴的眼睛余光一直若有若无的观察着嘉庆帝,见对方说完之后,目光停留在和珅身上,神情中流露出的情绪,心中立即会意,答应一声:“是,皇上。”
不疾不徐的走出两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正好停于和珅身前,旋即,广兴转过身来,面对着和珅与王杰,朗声说道:“和中堂,朱大人,王大人,根据血滴子潜入反贼占领区的情报人员来报,目前为止,反贼攻占了长江以南的全部地区,就连黄河以南,长江以北的大部分地区也落入他们的手中,根据最新的情报,这帮贼人已经渡过黄河,准备兵犯山西和直隶南境.....”
“什么?!”
“怎么可能?!”
连连的喝问,打断了广兴的讲述,王杰那沉稳的神情变得尽是难以相信之意,然而,王杰的反应越来越激烈,意识到问题更加的严重和危急,言词之中,早就忘记了一些顾忌。
“这才短短一两个月的时日,中原之地居然尽失,到现在才上报失守的消息,朝廷养的这么多官员和部队,难道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不说其他,单单是山东、江苏、河南、湖北以及陕西,驻守的官兵和城防营,加起来最起码也得有三四十万之众,就是三四十万头猪,也够那些反贼杀好几个月的!”
王杰很愤怒,喝骂的吐沫星子乱飞,火力很明显,就是冲着和珅而去的。
执掌过吏部,担任过兵部尚书,现在又是军机首抚大臣,六部之中,遍及门生故旧,手握九门提督之职,和珅知道,王杰的矛头就是对向自己,毕竟,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哪个方面,自己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更何况,江南之地,中原之所,大部分的官员都是经过自己一手提拔,或者推荐的!
和珅默不作声,低首以待,任凭王杰怒吼。
“追究,一定要追究,那些官员平时都自诩多么忠心耿耿,效忠朝廷,为今之时,大难将至,居然毫无作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非调查不可,必须重重的惩治一番!”
如此这般,王杰喝斥之音反而渐渐减弱,对于和珅的这幅表现,王杰感觉,自己的重重一拳就像打在棉花之中,找不到一点着力点。
与此同时,嘉庆帝的脑海里却想起了另一个声音:“顒琰啊,父皇知道,和珅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贪官,但是,现在的朝廷正处于多事之秋,战乱四起,经受不起内部的紊乱。杀和珅容易,只需一道圣旨,然而,和珅的故旧不仅遍布朝堂之上,还有军中,特别是他的弟弟和琳,更是兵权在握,一旦逼急了他们,又是现在这么个情况,后果......”
思及于此,想起太上皇乾隆的话语,嘉庆帝浑身就是一个激灵,暗暗直冒冷汗,不仅看向一侧,朱珪的身上。
这一瞬间,见皇上看向自己,一二十年的相处,老师学生相称,即便嘉庆帝眸子中古波无澜,但朱珪感受到了那丝求助之意,心中了然,苍白无力的声音随之响起:“王大人,王大人,先停一下,听老夫一言!”
尽管朱珪的声音不大,但毓秀宫之中,只有五人,言词愤慨中的王杰顿时察觉到,不解的问道:“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