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周末,萧淮抽空陪林霂去了趟急诊科主任的家。
主任对林霂进行了一上午的思想教育,见她态度端正,遂告知早就从人事科撤回了辞职申请,让她下周一正常上班。
此时接近饭点,主任招呼林霂和萧淮留下来吃饭。
林霂惦记着萧淮待会儿要工作,打算推辞,萧淮却应承下来,说已经在五星饭店订好了一桌本帮菜肴,答谢主任这几年对林霂的照顾。
他这样的人物,不喜欢应酬,但擅长应酬,一顿饭自然是吃得宾主尽欢。
临到饭局最后,林霂琢磨着应该敬领导一杯,刚往杯子里倒上酒,萧淮径自接过去,与主任碰杯,将酒喝得一滴不剩。
林霂知道萧淮对酒精过敏,不禁担心。待送走主任回到车上,她问他:“难受吗?”
他不语,闭着眼睛靠在她的肩膀,呼吸吐纳间带着浓郁的酒香,过了会儿将她的手拢在掌中,似尽力支撑什么,却又一副玉山将倾的模样。
林霂交待司机赶紧回家。
到家后,她将他扶到床上,去厨房调了杯蜂蜜水。
他不肯喝,眯着眼睛捉住她的指尖,顺着手背往下一滑握住手腕:“头疼。”
林霂放下杯子,为他按揉太阳穴。
夏天衣服单薄,她又俯身弯腰,胸前春光外泄不自知,他一眼就看见了娇娇嫩嫩泛着诱人光泽的肌肤,以及让人血脉偾张的丰盈曲线。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整天和喜欢的女人待在一起,心中有火,欲壑难填。
喉咙愈发干渴,却不想喝水,他闭上双目,两手绕到她的颈后,不容分说将人搂入怀里。
林霂猝不及防地往前一倾,柔软的胸口霎时贴上了坚硬的胸膛。
她动了下,他道声“嘘”,吮了吮她光洁的额头,喃喃地说:“抱抱。”
她红着脸乖巧地伏在他的胸前。
喝了酒的缘故,那揽在身后的掌心散发出异常的热度,虽然规规矩矩地停在那儿,却像是着了火,又燥又热。属于他的灼热气息喷扑在她的耳廓、脖颈、肩窝,带着成熟男人独有的味道,扰乱了她的心神。
而他也不好受——胸口相贴时的触感竟是那么的绵软,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往下游走,隔着薄薄的衣物摸索到了内衣的金属挂钩,那么坚硬,那么冰凉……难道她不会勒得难受?
他忍不住按了按,她顿时察觉到他的意图。
两人选择了同居,有些事情不可避免,然而同居第二天就可以做这件事么?
同意?
拒绝?
唔……顺水推舟吧。
林霂的心就像小鹿乱撞,羞涩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等待发落。
一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林霂狐疑地抬起头,却见萧淮双目轻阖像是睡着了。
她为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惭愧了两三秒,正要起身,他似乎醒了又似乎没醒,搂住人不放,自言自语:“没有外资银行。”
她没听清楚:“什么?”
“只有国有银行,没有外资银行。”
人都喝醉了还惦记着工作。林霂哑然失笑。
便在这时,又听他呢喃自语:“越南,没有外资银行。”
林霂呆住,突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刚才吃饭的时候,主任趁着酒兴多说一句有可能恢复她去越南援医的事。她不以为意,没想到萧淮听进去了,并且为此想得很长远。
见他眉心微皱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她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两手缠着宽阔的肩,额头抵着额头,吻了吻他的唇:“没有银行就没有银行。越南那么远,我去不了了。”
也就是这一句话的功夫,他含糊地应了声,真的睡着了。
*
林霂的那句“去不了了”并不是哄人,而是觉得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可能再改变。万万没想到她恢复上班的第一天、面对的第一个急诊病人,竟然是季云翀。
他没有靠轮椅代步,而是步履艰难地来到她的面前,屈身坐下时,两道眉深深地蹙起,至于那条无法弯曲的右腿尽可能地以一个不那么难看的姿势伸在一旁。
做完这些,他端正坐姿,目光凉淡看过来,在她的额头上停留了一瞬。
林霂怔忡了好几秒,回过神用专业的工作态度询问他哪里不舒服。
他淡淡地回答:“心绞痛,失眠,幻听。”
“发病多久了?”
“两年前就开始了,断断续续,最近频繁发作。”
“有没有家族遗传病史?”
“没有,但我曾经有短暂的酗酒史,也曾服食过几次软性毒品。”季云翀顿了两秒,“不过已经戒了。”
林霂惊讶地望着他:“真的戒了吗?”
他点头。
她戴上听诊器,抿着嘴唇说:“我检查一下。”
仪器的头端贴上季云翀的胸膛,她侧着脑袋安静倾听了几秒,一抬头,就见他专注地凝视着自己。
她别开视线,低头书写病历的同时又问了几个问题。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伸手绕到她的背后,按住肩膀,牢牢地将人困入怀中。
林霂无法挣脱,生气了:“你要再这样,我只能叫保卫科的人。”
他的回答却是:“你和萧淮同居了?”
林霂静默会儿:“是。”
“如果没有萧淮,你会回到我身边么?”
“和萧淮没有关系,我们的感情早就回不到过去。我变了,你也变了,我们不适合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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