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不利的消息全部是针对于东宫的。皇帝实在忍不住了,将太子叫到了跟前,将那些弹劾他的折子给他看。
刘永安随手翻两下就丢在一边了。
“前朝时金国大举侵犯,赵氏一族被迫南迁,此后偏安江南内忧外患,后来鞑子灭金,不知屠了多少座城杀了多少人,能留下来的豪门大族,哪个不是凶手?儿臣抄家,所抄的也不过是那些跟着鞑子一起逃跑的人家和一些丧尽天良专为鞑子做狗腿鱼肉百姓的家族。这些人家里私藏火药、火铳、军械……若不趁乱抄了,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他抄回来的东西,大都装到了皇帝的私库里。
虽然天下都是皇帝的,可谁会嫌钱多呢?
皇帝在心里其实是很赞同儿子的话的,心思一转,却问道:“那你也该写个折子辩一辩,分说清楚才好。”
太子:“这事爹知道就行了,只要您肯相信我,我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大不了?”
皇帝:“那百官那里怎么交待?”
太子:“这些弹劾我的信根本没经过御史台,不过是一小部分秋后的蚂蚱罢了,指使他们的人,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抓到了。”
皇帝见儿子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头一动,“你用了监察司?”
监察司就是刘永盛手里那部分人,刘永安既然交出去了,自然不想当着他爹再沾上关系,摇头道:“儿臣回来之前,早派人盯着王三保和于家了。”
说起王三保,皇帝倒起了惜才之心,“此人若能归顺我大吴就好了。”
之前吴军渡过黄河的时候,虽然鞑子皇帝已经逃了,逃不掉的人也降了,但是王三保每到一处,就是能策反已降的人再归顺大周,若不是如此,怕刘永安根本花不到一年的时间。
假如此人能够降大吴的话,大周已不足为患。
“孩儿亲自见了他两次,让他的部下去了三次,终是无果。”刘永安亦是十分遗憾,“所以才派人盯着他和于家,据悉于正昌已经南下,但儿臣手里并没有太多人手,正想向父皇禀告此事,凑巧您就先提起来了。”
皇上听了这话,便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却又不动声色地垂了眼睛,“你觉得这事交给谁比较好?”
若他爹真想把这事交给他,必定不会说这样的话,况且他也没打算接受,闻言不由笑道:“我觉得三弟正合适。”
据刘永安得到的消息,于正昌南下之前,见过宋家的人。若是齐王出马,正好可以把他自己摘出来洗清嫌疑,也算全了他们的兄弟之情。
皇帝讶然,“为何说你三弟合适?”
刘永安:“我们兄弟三人,年岁相差甚远,亲密无间怕是不能了,儿臣只愿兄弟和睦,家人安康,让我们有机会一起在家孝顺父皇母后。如今天下已定,让三弟多经历一些,于他以后大有好处,父亲也可以多个臂膀。”
刘永安的话非常诚恳,也非常实在,相当于是给齐王送军功了。
他比齐王大十七岁,本身学识出众,身手不凡,齐王还在哭鼻子的时候他已经带着船在刀尖上贩量了,之后也没少出过力,齐王就是想和他争太子这个位置,资历也不够,何况又是亲弟弟,何不培养他做自己的臂膀?
皇上年纪大了,最喜欢儿子们兄友弟恭,见到太子这样,很是欣慰,但他的眼神却更加凌厉了,“你当着父皇说得好听,这些日子整天躲在家里做什么?”
堂堂太子,在家里给媳妇制胭脂,还被人弹劾,就算这个人是东宫属臣,也让别人觉得太子管理不好属官,才能不够。
岂料刘永安听了这话,一下子来了精神,“大郎的舅舅从海外回来了,带了不少稀奇东西,也让儿臣长了回见识。若不是这两天弹劾儿臣的折子太多,儿子早带着他过来给您请安了。”
“你说王状元回来了?”
“是,前天才回来,带了不少好颜料偏方,儿子觉得咱们也可以用,正想带他来给父亲问安呢。”刘永安见他爹脸色不错,就说起王卫平带回来的稀罕东西来,“王状元带回来好多稀奇古怪的颜料,有一种叫胭脂虫的,据说异邦人拿它做口红、胭脂,染出来的布是枣红色;大哥还用五倍子和姜黄染成蓝紫色的丝织品,据说销路非常好,就是贝壳也可以磨成粉,把糊成白色的,把腐贝壳放在尿液里,得到的颜色就是紫色……”
刘永安絮絮道道,说个不停,皇帝的思绪却飘到了很久的事情上,记得他像大郎这么大的时候,他娘就把棉花的花汁用来染布,给姐姐和妹妹过年的时候穿,至于他们这些小子们,一般都是用黄土将布杂成黄色。
现在再回忆那些时光,久远而又温馨,让人不由自地怀念。
“下午就把他带来,让朕也见见。”皇帝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时光勿勿而逝,惊觉时似乎已经到了尾声,幸好他还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儿子,不然这仗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想到此,他觉得十分庆幸,和儿子说话的声音更加柔和,“你明天还是到朝堂上来吧。”
刘永安也恭敬的应了,中午父子又单独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下午唤了王卫平进宫。
王状元给皇上带了一柄老花镜,一个西洋自鸣钟,又告诉他如何看时间。
皇帝像小孩子一样,显得十分高兴,晚上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不过,王卫平并没有在帝都多做停留,很快离开了故土。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