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告诉你呢。”
我听到这一声时,惊讶起身,下意识想要去叫守在门外的长渊,可是我忍住了。眼看着宫珲站在寝殿内室的门口,向着内室里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是你。”我起身,刻意去看了看周围,怕在这个四下无人的时候遭到他的毒手。
“你认得我?”宫珲站定,并没有离我很近。
“认得,你是宫珲,宫氏一族的传人,是如意夫人的哥哥,也就是元赫的亲舅舅。”我直言他的身份,直到这时,他站在我面前还有四五步的距离,我才看清楚,他就是宫珲,和那时一模一样的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在禹宫到底藏在了哪里?你为什么要帮元赫害我?”
宫珲听罢,不怎理会,反而走到了元赫的病榻前,查看了一番。“你可知,他究竟是怎么病的吗?”
我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起这件事,是什么意图。“我听人提起过,也粗略算过一下,应该是他六岁左右开始,自以为失去了他父王的信赖,然后应该是看到了故去的如意夫人,才病倒的。但我并不知道,元赫的心魔到底有多严重。”
提起如意夫人,宫珲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难过,“她就算是死了,也仍旧在挂念她的儿子。”
“你是否……”我听他的语气,好像他还知道些什么一样。
“如意当年在死之前,曾经送出消息给我,她在信上说了她在宫里发生的那些事。她曾向我求助,说她和她的儿子将有危险。只是我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她故去三个月之后的事了,当年我也曾借机进宫,想要查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以如意就这么死了。”宫珲说到动情处,双眉紧蹙,转过头去看向仍昏迷着的元赫,“那时,我就见过赫儿了。也感觉到了整个禹宫的不同,尽管我很希望能把如意的孩子带走,可赫儿毕竟是这禹国的世子,不是我能轻易带走的人。”
“既然这样,你那时,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对不对。”我不明白,既然宫珲在元赫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见过了他,为什么我和宫珲曾经见过的那一次,他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些呢。
甚至,曾经宫珲向我隐瞒了这件事,还表现得他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他还有一个外甥存在。
宫珲突然停下来,侧过头看向我,威胁性十足。“赫儿曾经,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被人咒杀。只是当时他还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这一幕却成了他的梦魇。赫儿身上留着我宫氏一族的血脉,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君王,我因为担心这件事会对造成莫大的影响,所以那时在我离开禹宫之前封印了他的记忆,我独自去追查教给如意那些咒术的术士。可没想到,赫儿六岁那年却因为闯进了韶山,被一只妖精的结界击碎了他的封印。”
是因为元赫进入韶山,所以凤凰留下保护我的结界,竟然误打误撞的解开了他身上被封印的记忆?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记忆的苏醒,让他想起来还只是婴孩时所看到的事吗?他所看到的如意夫人被人咒杀的一幕?难道因为他想起来这一切,所以使如意的魂魄重新在这禹宫里凝聚起来,因为元赫在害怕,因为元赫感觉受到了咒术的威胁,所以唤醒了被咒杀在这禹宫之中的如意夫人,来保护她的儿子?可让人意外的是,元赫的血液里流淌着一半是属于宫氏一族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看到了来保护着他的如意夫人,竟然不知那就是自己的生母,还被吓得失魂落魄。
“我曾以为,你宫氏一族,是行天下之道,维护正义的。可你却为了元赫的私心,而帮他害我。”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接受,宫珲对我施咒使我屡次昏迷,生命垂危这件事。
“并非是赫儿害你。”宫珲十分严肃,令内室的气氛紧张不已,变得愈发严峻。“你们的事,我不想过多评价,不过的确,赫儿对你一片痴心,要不然他也不会落得现在被心魔侵蚀的下场了。”
元赫受心魔侵蚀,竟也与我有关,“不是说,他的心魔是因为……”
“但凡是人,都固有执念而已。你的执念是元珏,而你偏偏又是赫儿的执念。眼看着你怀念那个人并不是他自己,你的心意与他日渐远离,他留得你在身边,却要承受着你望向另一个人的绝望,也不过是一场绝望而已。看着你一点点的靠近元珏,使得他在爱与成全之间两难,愈爱则愈自私,可是恐怕他心里也曾有过要成全你的念头,在经过苦苦挣扎之后,终于被自私的心魔所控制,不能自己。”宫珲道,“你以为他将你关在山上是软禁你吗?其实不然,他早就发现了你和元珏之间私下见面的事,要承受着你被元珏所伤的过往保护你,还要承担着你不知什么时候会同元珏一起离去的压抑,这一切都是导致他心魔越来越失控的原因。赫儿是因为突然发现,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怕伤害你所以才困你在落香山上。”
原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元赫才让人将我软禁?
只是现在,我仍不敢冒然相信宫珲,毕竟曾经见过的他,和现在这个他,已经隔了十余年,谁能保证这十来年他都不曾变过呢。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人心却是一种很善变的存在。然而,宫珲也看出了我的有所保留,“昭华夫人,你不是想知道,兴德寺的埋伏到底是谁的安排吗?”
“谁?”我问,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