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回过头去,看着郭嬷嬷,眼神里很是绝望。
“你为什么要杀他啊。”
“来人!”我说,“将郭嬷嬷押进天牢,任何人不得探视,太后管教不利,软禁庆阳宫,不得踏出一步。”
侍卫上前押郭嬷嬷的时候,郭嬷嬷跪在地上,两个大男人愣是抽不起来她,直到她甩开那两名侍卫,挪到太后面前,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冲向大门,一头撞在了行宫大门上,顿时血流如注。
宫黎一惊,马上上前去看,却在试了试郭嬷嬷的脉搏之后,对着我和霍钰摇了摇头。我懒得去理会,“将她尸身带下去,西夷国君来了之后再做处理。”
“伏音!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见我面无表情如行公事一般下令,太后终于忍无可忍放声大喊,跑向了郭嬷嬷的尸身,怀抱着她泪如泉涌。
“看好太后,等她哭够了就送她回宫。霍钰,剩下的事你看着处理吧。”我转身向外走去,今天实在不怎么好受,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要了我将近半条命了。
在东伏卫太后还只是卫宁的时候,曾经许过人家,嫁给了当时的金科状元,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后来,四国乱,凤遗亡,东伏建国,伏帝更和南埕约定了伏音和皇甫宣的婚事。西夷先帝恐怕吞噬,只得一女二嫁,逼他最信任的长女嫁给伏帝,卫宁当时怀有身孕,经此一事,只得提前产子险些丧命,她的女儿只得以私生女的身份留在尚书府为奴婢。西夷此行东伏,尚书见太后,随太后一同前来东伏的郭嬷嬷担心当年的事暴漏,为保太后势力,选择了杀害先主。
我很晕,走出行宫没多久,就已经晕得天旋地转了。
扶着墙站了很长一段。
“看起来,你需要有人送你回去。”
我回过头,看到皇甫宣站在身后,突觉得不安,可是手下实在没有力气,将自己身体的重量摔向墙壁,背靠着墙死命撑着。“经此一事,太后势力衰弱,昭华郡主一家独大,看起来南埕国君是否觉得,我更有价值了呢。”
“政策联姻,本该如此,因为彼此身上有对方需要的条件而携手,没有感情就没有矛盾。”他是提醒我东伏如今大旱颗粒无收,既要养兵蓄锐,又要嘲讽北韶已经国力堪忧,而他南埕虽然国力强大,但是不擅长行兵作战,无强兵则面临威胁,东伏和南埕一个有兵一个有钱,本来是最好的合作方。
政策联姻。
我不禁回首,忘不了太后那双绝望的眼睛,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就是政策联姻的悲剧。“我倒宁肯希望,有些事是带着些感情的,利益分化,树倒猢狲散,而那是一个女人的一辈子。”
皇甫宣微微犹豫了一下,苦笑着摇头。
我不懂他那苦笑里的含义,但是我知道,他想要联姻东伏,只是为了东伏的兵,东伏稍处于不甚的境地,他都可以随时独善其身。“如今的东伏,已经是我昭华说了算的,跟不跟你南埕联姻尚在我的决断内,我可以考虑你,也可以考虑比南埕更强大的。”
“那你希望跟谁联姻?”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试探性的问,“北韶?”
北韶。
“东伏若想将北韶踩在脚下,以目前的国力而言,绝对不可能,联手他国是你唯一的出路,当今四国,唯有联手南埕或是西夷,而西夷则是你最大的对手卫太后的娘家,难道你会放任卫太后的势力重生。”皇甫宣站在我眼前,虽然我很想讨厌他,甚至说不上来我要讨厌他什么,可是不能否认的是,他的话给了我很大的触动,对于势力和国力的矛盾冲突,这个在皇位上坐了多年的男人,毕竟比我要更加清楚明白。“伏音,你倒真是个小女孩。”
我听他说我是个小女孩,认定他在嘲笑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但这并不是坏事,皇廷之争,还能保持你这份心性的,也是难得。”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里都带着笑意,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他笑得如此舒服,而不是那副面具。“我不会解释当年拒绝你求助的事,但是为了东伏和南埕的共同利益,我希望你能摒弃成见,我们必须联手应对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不是对你有成见,我从不认为,你当时做错了。”我摇着头,但是头很沉,微微的晃动都让我有些失去平衡了。
“那就是抵触了。你为什么抗拒我的接近呢?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婚约?”皇甫宣虽然是试探,但是他似乎已经确定了,“你心里有人,所以你害怕那个约定,对不对。”
我脑子很乱,好像是被他说中了,我开始有点怕他了,他看起来什么都不经心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却把一切都看得透透的,我自己迷惑在局里,却是他一句话点醒了我,我想要躲,慌忙扶着墙直起身来,想要继续走开。
“你放在心里的人,是宇文政么?”他在我身后,淡淡问道。
宇文政。
放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