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你的心还真大,不过有人要见你,哀家就带了她来。”她转身,向外走去,吩咐等候在门外的侍女,“哀家累了,扶哀家回宫吧,带沈姑娘进来与郡主叙叙旧,也算是哀家照顾郡主了。”
沈衣?
正在我迟疑的时候,沈衣与太后擦肩而过走了进来,她对着太后本是欠身而过,却在抬起头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里瞬间满是诧异。“你怎么会......”
“无妨。”初被她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模样,被绑在架子上吊着,还有几分心有余悸,可是身上的伤痕无从掩饰,我也只得尴尬地笑笑,佯装无所谓,“太后恨透了我,得到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会放过折磨我。”
“可是......”沈衣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是话没说完,自然她也明了答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莫儿在太后跟前为我说了些好话,太后思女心切,也算是待我不薄。”
“嗯。”我大概能猜得到,沈衣独自将太后的私生女带大,也算是她们母女的恩人了,她会答应让沈衣来看我,恐怕也是希望我的昔日故人可以看到我如今落魄的样子吧。“你们还好吗?”
沈衣点了点头,“明月楼......的事之后,我没有再回去,太后接我进了宫,留在宫里做御医,她......有意促成我和霍将军的事。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会......”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因我而起,你们不必自责,害你们牵连险些遭罪,我才是愧疚得很,她有意做和事老,霍将军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你若无怨就答应了吧,对你二人来说,都是一个成全。”太后并不是放心沈衣,而是当今局势之下,她必须先拉拢霍将军。
“阿音。”沈衣又这么叫我,上一次她这么称呼我时,是拜托我答应她一件事。“要不要,我们想办法帮你求求情,陛下很在乎你,他一定会放你出来的,我们都知道,那件事你是无辜的。”
“不要。”我断然拒绝,“你要记住,宇文政是我放走的,明月楼的老板娘是我杀的,如今你身在伏宫,不可再对这件事有所怀疑,更不能对任何人因我的事而求情,免遭牵连,太后让你留在伏宫,更是为了牵制霍将军,你万万不能连累了他。”
“那陛下呢......”沈衣其实也明白这一些。
“小昂是我弟弟,永远都是我弟弟。”他永远都是,无论他做了什么,毕竟是因为我而使他产生怀疑,是因为我一个人放不下,险些害了伏昂走错一步,伏昂将他父皇的遗命奉为圣谕,我宁肯希望他因为东伏是亡在我手里而恨我,也不希望他因为东伏亡在他手里而恨他自己。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伏昂将我关进了天牢,从没来看过我一次,也正如我的愿了,时至今日,我已经不知道如果再看到他该说什么好了。
“阿音,你好像明明知道一切,却自己落入了陷阱。”沈衣很是疑惑,或是同情我眼下的遭遇。“霍将军也说过,以你的聪慧绝非常人,可为何你却甘心如此被人糟践。”
“人各有命。”我有些担心,沈衣对我的困境耿耿于怀,她虽然清楚该怎样做才不会令霍婷遭人设计,但这如同隐患。“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霍将军,带兵在外稍有不慎就容易遭人所陷害,我不在,就只有你可以救她。太后眼下自觉亏欠了莫儿,定是有心要弥补,你大可以利用她这样的心态护得霍将军一时周全,切记,她此行绝不可以是得胜归来,唯有避得一时才可保全性命。”
“阿音......”沈衣神色暗淡,她看起来消瘦了很多。
“我在这虽然受些折磨,却也不至于送了命,你们不要管我,伏昂不会让我死的,太后也不会如此便宜了我。”我了解伏昂,也了解太后,眼下唯有让她们独善其身才有可能保全性命。“回去吧。”
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我当初生无可念,放走了宇文政,只一心等着国破家亡之际自尽以报东伏,这是困在天牢这些日子,却是生不如死。
每每昏死过去,梦中最怕见到的人,就是东伏先帝。我怕回忆曾经,也怕旧事重演,这不见天日的深牢,我终于明白,他要关宁王一辈子才是一种最残忍的惩罚,可即便如此,我也再不想回忆韶宫里的短暂岁月,那一个人走不到尽头的长廊,比起深牢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吃饭吧。”牢头将篮子里的碗扔到我脚下,解开了我困在我手腕上的铁镣,原本已经失去气力的我全然靠着铁镣吊着,这突然间的松开,我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今天,有前线的消息了吗?”我身体里的力量在快速消耗着,我能察觉到自己现在越来越虚弱,只是想知道,霍婷带兵迎战北韶是生是死。
“哼。”牢头不禁冷笑,“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昭华郡主呢!前线关你什么事啊,你要是当真在乎,怎么会犯下通敌卖国的重罪啊。”
幸好,她每每有心情挖苦我两句,就是说明东伏在前线还并未吃败仗。
沈衣究竟能不能把我的话带给霍婷呢?
东伏虽然与西夷在太后的一手策划下成功结盟,共同抗击北韶,西夷迎战北韶一再吃败仗,北韶却像是故意牵制东伏一样,仅以几千人就将东伏的士兵困住,而主攻西夷,霍婷虽然算不到宇文政的前面,可是她的反应很快,可以及时作出行军调整,即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