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宣若是真的病重如此,这世间能救他的人,我只能想得到一个。
沈衣。
二哥点了点头,我这厢才松了口气,顾不得许多,随即向外走去,却被二哥再次拉住。“小九,多加小心。”
我早已顾不上注意什么了,甚至连策马究竟跑了多久,都忘了。
脑子里是空白的一片。
只是在深夜的时候,终于赶回了南埕王宫城下,我一袭战甲被侍卫拦在城门口,“何人闯王城?!”
“滚!”我怒吼一声,一马鞭甩了过去,生生抽了他一个跟头。
再度勒马向宫内冲了进去,我驭马停在了皇甫宣的寝宫外,翻身下马,冲了进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他的寝宫内却是空荡荡的。
他人呢?
我问我自己,莫名的不安感席卷而来。
我忽而想到了靖宫。又折身从他寝宫内出来。
不曾想这一会儿的功夫,大批侍卫已经包围了此处,见我出来,又轰闹了开来。
“放肆,尔等竟不识王后娘娘吗?!”人群外忽然有人大喝了一声。
侍卫从后面让开了一条路。
少奕从人群后面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停在我面前,俯下身去,恭敬如故地说道,“奴才不知娘娘深夜回宫,未能及时迎驾,望娘娘恕罪。”
“陛下在哪儿。”我不去理会周遭那些有的没的,任谁看了都明白的紧张局势。
这时候的剑拔弩张,虚张声势的成分更多。会咬人的狗多半都不叫,眼下宫里的气氛越是紧张,就只能说明,机会就在眼前,都蠢蠢欲动了。
“娘娘请随奴才前来。”少奕只是转过身,面向他过来的那条路,背对着我的时间也就仅仅一瞬,我竟在那些围住寝宫的侍卫眼中看到了别样的畏惧。
少奕走在前面,引我向靖宫走去。
路上他一言不发,我也是强忍住不问。
入靖宫,走向了东厢。在东厢门口,少奕推开了门,却退回门外,侧过身,让出了路。
我走了进去。
皇甫宣躺在床上,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像是已经死去了一样。
从刚刚踏入,再向前走了两步,这短短的瞬间,我却不由自主的蒙上了一种不怎的舒服的错觉,害怕,是害怕。
一步一步走向他,一步一步觉得自己走向了绝望。
隔着一层纱幔看他。
他就在那里躺着,无声无息。
我抬手扬开纱幔,坐到了床榻前。试了试他是否还有鼻息,直到感觉有微弱的气息尚存,才觉得悬着的一颗大石头在慢慢放下。
怎么会呢。
好好的人,为何说病就病了。
就像我从没预料过,一个陪着我一路走来的人,又将要突然离去一般。
有些人,大概正是因为无关爱情,才觉得理所当然不会突然离开。或者说,有些人突然离开。可是因为无关于感情,便理所当然觉得不会那么难过。
可怎么能不难过,对我和元郢来说,他都是最好的朋友。
我才刚找到元郢,这个伴着我们一路走来的人却又病了。
两天过去了,皇甫宣仍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我在病榻前等着他或许会突然醒来,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我始终相信,再多拖一天,二哥都会将沈衣带回来。
可是从天黑到天亮,从天亮到天黑,我没有等到突然有人推开门告诉我,二哥带了沈衣来。没有,不仅二哥没有消息,在第三天早上,竟连大哥都失去了消息。
少奕走到跟前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我眼下的心情了。
“伏昂呢?”我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他。
少奕回道,“娘娘率兵出征后,他就已经失踪了。”
双眼,竟觉得意外的胀痛,我闭紧了双眼不去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仍然不断有各种的画面出现在我一片漆黑的世界里。疼,胸口的感觉,除了疼还是疼。
元郢从来都不曾输。
即使他失算我对他的了解,在我庆幸我利用此步步逼退北韶军的时候,原来元郢早已谋算好了一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苦笑着,却无从发泄心里的火气,随即起身将桌子上的一切一把扫落。
伏昂,竟是伏昂!
跟在我身边,探听消息和计划,他的出现便已经怂恿了我收复东伏,即使他什么都不做。我设想过千万次,我和皇甫宣联手将卫逞软禁,从中破坏北韶的计划。我却千万次都忽略了一个隐藏在我身边时时刻刻蠢蠢欲动的人!北韶并未费什么功夫,只是促成了卫逞和伏昂的联手,便足以利用我的自以为是一举击溃南埕最大的军力。
我伸手指了指自己,却早已不知道我想要说什么,能说什么了。
皇甫宣跟我说对不起。我以为他的意思是,遗憾过去东伏求援时拒绝了,却不知道,原来他的对不起,是说,他没有将伏昂真的带回来。
“你,”我强迫镇定下来,不能乱,不能慌,就算眼泪忍不住,就算再难过,也要先过了眼下这一关,“你去看看,我们当下可以调动的兵力还有多少!敖战不可能带着十万大军突然消失,无论他是否站在了伏昂那边,可是让我能见到他,说不定他就有机会……”
或许我想说,只要我能见到他,也许他会顾念旧情,可是,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