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踏进缝衣院,令彤就惊呆了,眼前乌压压全是人!
原来所有天衣阙的裁缝们都站在院子里等着自己!
“新尺头来了!”缎儿的声音清脆响亮。
刹那间院子里传来震耳欲聋的竹板声,原来每个裁缝手拿两柄竹尺,整齐的“啪嗒,啪嗒”敲击。
白掌柜穿着一身荔枝红的云雾绡连身裙,发髻上插一根殷红的珊瑚簪,精神亮丽的从人群最前头走上来,朝着令彤微微一鞠道:“有劳郭尺头啦!郭尺头技艺精妙!往后就带着华服轩的师傅们一同打拼了!”
说完转过身朝着所有的裁缝也是一鞠躬“掌柜的只管凑木头请人造船,可是这船能航行在茫茫大海上,还是靠每个水手,我白珵美在这里谢过大伙儿!希望大家同德齐心,把天衣阙长久兴旺的开下去!”
令彤心生感动,现在她知道这白珵美为什么能把天衣阙开成京城第一衣铺了!自个儿拼尽全力不说,还有胆略请高人坐镇,且会用人激励人,似这等不凡的才干,敢问全京城里能有几个?
由于华服轩去了个叶家娘子,便从绢绸堂抽了一个人过来,令彤正在给一条软烟罗裙裁样子,只听见有人轻声唤“令彤尺头……”声音却有些耳熟,抬头一看。
“罗娴?”罗娴掩面笑着“连桃尺头特拨了我过来,不知令彤尺头可愿收我?”
“你手艺好,自然收你,我这里马上有一条裙子要做,你去找紫屏,我等下便来”
等令彤裁好衣裳去找罗娴,竟然发现她一人孤零零坐在堆在衣料的角落里。
“你怎么坐在这?”
罗娴尴尬道:“是紫屏师姐安排的”
“你跟我来!”令彤将她安置在原来自己的位置,罗娴还没坐下,紫屏的声音似剪刀般滑破了华服轩的宁静。
“哎哎哎……那张位子是九姐的!”
“九姐不是坐在窗边的吗?”
“窗边光线太刺眼,九姐眼睛爱流泪!”
“那罗娴去坐九姐的位子吧!”
“那可不成!那里亮我要留着看色儿用!”紫屏一脸看你怎么办的横样,走上前来。
“看色儿可以到门口看,师姐你一人如何占了两张座位?”令彤直视着紫屏挑衅的眼光。
“可不敢当师姐这个词,我腿不好,来回走受不了!”
“那师姐便坐这里,师姐的位子罗娴去坐!”罗娴一脸为难的站着,两厢里都得罪不起,紫屏是铁了心的要捣乱,不让令彤立威!
“我两张位置都要用!”紫屏叉着腰站着,故意放大声音,让一屋子人都听见,此刻白珵美正走到门口,忙退后一步,看令彤如何应对。
令彤也上前一步,盯着紫屏的眼睛清楚地说:“这华服轩里从没有一个人占两张位子的先例,我的活儿都按位子来分,师姐若一定要坐两张便得做两份活计!”
“行啊,我若做了两份工,能给我两份的工钱吗?”紫屏得意的翻了个白眼道。
“那当然,只要师姐做得了两份便拿两份的工钱,即便掌柜的不同意,可以从我的薪水里支!我知道师姐手脚快,今儿下午便来十条中袖丝裙,这边的五张桌子各派两条,后天下午交货,师姐是打算两天的时间做四条吗?”
“嗯?!”紫屏自以为将了令彤一军,没想到令彤却在这里等她。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天衣阙的规矩大家都知道,凡误了交货期的,按三倍扣工钱!”
说完根本不看紫屏涨红的脸,温和的对罗娴说,“罗娴坐我的位置吧,我反正很少坐着……”
“哎,等下……”紫屏心想,老娘可没那么傻,拿才拿两倍,扣倒要扣三倍,哼,算你小丫头奸诈!
“切!我什么时候说要两张位子了?罗娴你坐九姐这!我还坐原来的地方……”气焰虽已消,仍是恶狠狠的剜了令彤一眼。
门外的白珵美听了得意一笑,我说她不错吧!
夏季来临,天衣阙接了不少太太小姐的夏衣,忙得晕头转向。
一大早,紫屏笑得双眉飞舞的过来报告“令彤尺头,今天九姐请假,范婆子请假,明儿我请假,后儿还有谁来着?哦,是芳芳!”
“为什么请假?”令彤沉声问。
“九姐和范婆子是病了,我明儿家里有事,芳芳嘛,我还没细问呢,要不尺头自个去问问?”
明知道铺子里忙得这样,还一个个请假,紫屏那张诡计得逞的脸令彤早已看穿。
“成,我知道了!哎呀,师姐怎么明儿请假啊,我明儿可是叫了五十只蜜枣赤豆大凉粽,还有临江楼的酱牛肉和卤鹅掌,既然师姐不在,那就少订一些吧!”说完叹口气,无限惋惜的走了。
“我,哎”紫屏急得暗暗咬坏了后槽牙。
令彤知道她嘴馋,净是捡些她往日爱吃的说,听得她口水差点掉地上!想立刻反悔,又觉得丢人!
一个时辰后,忽见令彤带着九姐和范婆子回来,惊的她忙揉了揉眼睛以为看错了,没错,三人说笑着一齐进来,九姐避开她的目光溜到自己的位置上,低头干活,范婆子却是昂着头进来的,把竹尺示威性啪地一拍。
怎么回事?她们两竟敢背叛自己?紫屏猛地将目光射向令彤,令彤正带着个得宜的笑容说:“如此,人都齐了!”
这才几个人哪?令彤眼见母亲管着府里的家仆,光叫的上名字的就有百来号。那里偷懒推诿的,卖奸耍滑的,小偷小摸的,吃里扒外的……还不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