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果这下明白了,就是介绍费或者说提成呗。
“你以为人家导游带团过来是白带么?不得给人家一点好处费?北京这么多卖衣服的地方,没有你秀水,还有隆福寺,西单,大栅栏和王府井。据说动物园那边也有几个人正商量弄一个买衣服的市场,哎,秀水的压力其实挺大的。”
张莉愁眉苦脸,田果问:“一般导游抽多少提成?”
“基本按三分之一走。”
“这么多?!”田果震惊,如果这么看,那张莉卖出一件衣服其实挣不了多少钱。
张莉叹口气,说:“所以刚才跟你讲,这里的生意不好做,因为价格不是统一的,要是散客还好些,如果是旅行团,你卖出的衣服里必须包含导游的提成,这就难办多了,有时一味注重走货,回头一算账,本金都捞不回来,烦死了!”
田果低头不语,觉得自己把做生意想的如此简单真是一个傻白甜。
“不过你别担心,刚才我跟刘麻子说了,你就是来帮我的忙,啥也不懂,一般晚上不回来旅行团,而如果来了,那提成也先让刘麻子给导游,第二天等我上班了,再还给他。”
“谢谢您啊莉姐。”田果站起来对着张莉鞠了一躬,想人家也就跟自己认识了两天,居然如此照顾她,心里感激不尽。
张莉笑了,挥挥手说:“哎呀,不至于,你还帮我了不少忙呢。这个时代女人干点事业不容易,咱们得互相帮助,不然这天下全是他们那帮臭男人的了!”
***
焕然正蹲在自己屋里修半导体,院子里母亲喊了一嗓子:“焕然,吃饭了。”
“来喽!”焕然大声应道,看着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半导体不禁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听相声,一时高兴倒翻了边上一杯水,此时半导体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焕然算是对电器在行,但此刻也有点不知所措。
吴珍一如往常般把菜端近屋里后,又跑去厨房给大家盛饭。
“妈,您给我吧。”焕然贴心地走过去。
吴珍看一眼他脏乎乎的手,嫌弃道:“你是去挖煤了?先去把手洗了!”
焕然半是撒娇地解释:“我手不脏,就是黑了点。”
吴珍气得摇头,用手背打他脑袋一下,说:“不洗手就不许吃饭,一会儿就姑姑就回来,看见你这脏手又该乱叫唤了,快去!”
焕然呵呵一笑,无论多大岁数,只要在母亲面前,就总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洗过手,母亲刚好把米饭依次放在餐桌上,今天焕然值夜班,吴珍不知听谁说的,长期值夜班对心脏不好,得多吃豆类补心,虽然焕然一周也就值一次夜班,可想着他还没结婚,身体不能提前垮了,每次轮到焕然值夜班时,吴珍会单独为焕然准备一碗豆粥。
里面有绿豆,黑豆,红豆,芸豆......看着跟八宝粥似的。
焕然从小不爱喝粥,也不爱吃豆子,过年过节也就图个吉利象征性地喝一小碗八宝粥,所以当看到母亲把豆粥放到自己面前时,他觉得浑身无力。
“妈,我今天不饿,就光吃米饭吧,这粥不喝了,行不?”
“不行。”吴珍加一筷子炒豆芽放进儿子碗里,“值夜班太毁身体,你现在年轻还不觉得,等到了你爸那个岁数再后悔就晚了,养病如养虎,咱们得防患于未然。”
母亲的良苦用心让焕然心里软软的,估计以后娶了媳妇也不会有妈妈这么疼爱自己。可豆粥他实在喝不下,所以又开始撒娇,“妈,我今天真不饿。”
吴珍说:“如果不饿米饭就不要吃了,喝粥吧。”
......焕然无语。弟弟唐思佳看哥哥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被舅妈训斥,不禁低头一笑。
客厅一角,《新闻联播》的序曲准时在七点响起,姑父唐安平照例搬了一把椅子手拿小红本跟钢笔坐在电视机前记录时政要闻。这时院门开了,姑姑钮蓝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看见妈妈回来,唐思佳把筷子一放就跑了出去。
“妈!”
“哎,乖儿子!”
这几个月唐思佳又长个儿了,力气也长不少,已经能推动妈妈的二八自行车了。
吴珍站在客厅门口说:“小蓝,赶紧去洗手,饭都做好了。”
钮蓝应着,仔细洗过手后坐在了餐桌前,望一眼对面正埋头苦吃的钮焕然,动动嘴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吴珍看着她,觉得奇怪,问:“怎么,有话说啊?”
钮蓝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说:“没有,没有,赶紧吃饭吧。”
可吃了几口菜,钮蓝觉得自己还是得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然这饭咽进嘴巴里根本嚼不出滋味。
“姑,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焕然觉得老姑今天怪怪的,看自己的眼神忧心忡忡。
钮蓝酝酿了一阵,然后把筷子往碗上一放,似乎是有些生气,说:“我还真有话问你,焕然,我听胡同里的人说,昨天晚上你跟那个米田果一起遛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