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狗剩没有看到信的内容,但他也知道,一定是叶浩渊说了什么,宁卿才会突然改变主意打算现在就下山。
思索片刻,宁狗剩没有反对这个提议,不只是因为叶浩渊的信中可能提示了什么内情,更是因为暮空山的环境太过奇怪,四处都仿佛存在着纯天然的阵法,还都是偏阴性的阵法。
就算暮空山是人造的,可山水植被总不能也是一点点种下的。造山的人一把种子撒下去,想想就知道偶然形成阵法的几率有多少,又有多少古怪在里面。
宁狗剩一般是不会隐瞒宁卿的,尤其是一看就不太对的事情,他更是不敢藏着掖着,就怕自己有什么想不到的拖了宁卿后腿。
他将自己这些日子来仔细观察的结果细细告诉宁卿,果然就见宁卿皱起了眉。
眼风扫过寂静一片的树林,宁卿沉吟一刻,想起宗门手册上的话,旋即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这事宗门应当知道。本来就有传说暮空山事大能生生造就的,只不过我以前还真没想过大能这么闲,不止用手段在平地上拔起一座山,还把这座山仔细打扮了一下。”
说着宁卿忍不住有了点笑意,眉眼都舒展了不少:“谁都不知道八百万年前的大能到底干了什么,除了地形还有没有干别的,或许这位大能喜欢玩娃娃也说不定。”
宁狗剩并不赞同宁卿的这个猜测:“主人此言……许是连你自己也无法说服。”
这是真话,可宁卿并不打算承认。有些事情是不好深究的,时间太久远而且牵扯太深,真要细想未必是什么好事。
“这不好说,也许大能就是这么闲,阵盘也不用,就喜欢一点点布置阵法。”宁卿笑意收了收,“隐士高人嘛,你总得允许人家有点特殊爱好。”
宁狗剩蹙眉,他心里还是有点奇怪的感觉,只是一下不知道怎么说,便想继续和宁卿商量。
宁卿看出来他心中还有事,此时干脆直接强压了下来:“你也说了就是自然环境有问题,看着一个个阵法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但那又怎么样?说不准大能刚造好的山是光秃秃的,人家的徒子徒孙跑过来植树造林,就把自然环境改造成了这样。时间这么久远,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好追究的。”
宁狗剩眉头皱的更厉害了,直觉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可看到宁卿心意已决的样子,还是闭上嘴,什么都没说。
宁卿看他这么乖,对着他有一点委屈的小眼神,忍不住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剑身。
顿时感觉被安慰了的宁狗剩眨了下眼,抿了抿唇角,却还是不由自主往上翘了翘。
安抚过宁狗剩,宁卿把他说的东西默默在心里又过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数后,便领着宁狗剩下山去了。
邵源之事牵扯较广,根据叶浩渊的暗示,宁卿没有选择宗门山脚下自己的坊市,而是略作遮掩便往比较远的庐阳城赶去。
虽然由于信息不对称宁卿有很多东西无法推测,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叶浩渊。
哪怕庐阳城几乎隶属于御虚宗,看起来和宗门坊市没有多大区别。
大概是因为来过一次,又有叶浩渊曾给他的信息,宁卿显得熟门熟路。加上他特意没有穿宗门校服,看着竟和一般的散修没什么区别,简直就是汪洋大海里的一滴水,不起眼极了。
可是庐阳城守门的中年面孔修士不这么认为,他对这个曾经骑驴的少年印象太深,以至于看到宁卿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宁卿。
他竟还活着。中年面孔的修士有些讶异,又并不觉得太过意外。宗门弟子天真的多,可有手段的也不少,遇到阴谋诡计能活下来,也不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
哪怕下手的人不是普通的御虚宗内门弟子。
宗门的事情守门修士并不愿意掺和,上次能说一句也不过是受人所托。他很清楚像他这样的身份,一旦卷进去就没什么好果子吃,因而这次见了宁卿,很快把眼中的情绪压下去,公事公办收了入城费,再没有更多反应。
可惜他一瞬间的情绪外露没有瞒过宁卿和宁狗剩,倒是一下勾起了两人的好奇心。
假作不在意地入了城,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住下,宁卿布好阵盘,才小心地和宁狗剩说起话:“当初我去东云洲,就是从这里寻的传送阵,恰好见过那个守城修士一面,是个一看就知情识趣的人。”
宁狗剩没有凝出元灵,只通过契约和宁卿沟通:主人怀疑他?
宁卿弯起形状好看的唇:“怀疑到说不上,但他一定知道什么。遇见你的时候我身上有伤你知道吧,那是被人暗算了。在此之前,就是这位修士给了我一个似是而非的提醒。”
宁狗剩道:主人要寻他确认否?
“不用那么刻意。”宁卿眸光烁烁,“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我不会因为纠结过去的事情而耽误未来。至于未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听出宁卿话中意有所指,宁狗剩突然想到山上的事。
这一刻他有些恍然,知道他说的话宁卿都放在心里了,心中不由一松,随即有莫名的情绪翻滚上来,汹涌却难以名状,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是好。
宁卿并不需要宁狗剩回答,眼中盛满笑意,轻柔的抚摸中带着几分缱绻,指尖的温度一直烧到宁狗剩心中,让宁狗剩剑身轻轻一颤。
“你相信我,而我当然也相信你。”宁卿放缓了语速,咬字很轻,近乎呢喃,可是每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