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的夕阳余晖顺天而淌,铺洒在东京城中红砖绿瓦,或是那颜色亮丽的楼阁飞檐之上。
顾笑生站在天书院门前,不禁抬起手臂挡住还算刺眼的光辉,认真打量着眼前这座巍峨大气的墨玉院门,打量着由温润白玉雕刻成的先贤塑像,很自然地生出景仰向往的感觉。
无数年前,有先贤观天地痕迹而创道修行,民智初启,衍生出无数法门纲要,包罗着醒世万象,渐有先贤感世人难明天命,于是便创立书院教化人心的愚钝一面。
时至今日,大明开国数百年,当代明皇励精图治下,这数十年国泰民安,堪称盛世,各种书院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甚至还出现了很多专门以神庙为目标,由修行中强者暗中授课的私院。
而天书院作为大明帝国诸多学院其中的佼佼者,自然也最难进入,但报考的人数也依然最多。不为别的,这座传承悠久的学院,在历代朝试史上为神庙输送过很多地位重要的神官,也为明廷奉献了无数清吏贪官。最重要的是,天书院择生不论出身贵贱,对寒酸穷民或是官宦弟子皆是一视同仁。
这也是顾笑生选择天书院的原因所在。
墨玉门前的队伍很长,看着就像是开国明皇梦里斩杀的那条百丈银蟒,从门前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建筑那面,中间甚至贯穿了车水马龙的主干道,好些在等待的人们被渐趋变凉的夕风吹着,脸色冻得有些发青。
很奇怪的是,他们显得很安静。
顾笑生很幸运得站在长蛇中不上不下的中段,将身上洗的发白粗衫不禁裹严实些,抵着清寒。现在是初秋的天气,可他还是穿得很单薄,非是要效仿前朝大晋fēng_liú那般单衣凌寒冬,而是····他很穷。
买不起多余的衣服。
在天书院门前的两侧,有两面极大的石壁,上面挂着宣白纸张密密麻麻写着近百个名字,似乎是什么榜单一类的东西,让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那些名字上,炙热而羡慕。
顾笑生的眼睛很明亮,瞳孔深处透着一股没有波澜的平静。他知道那是天书院历年的朝试百子榜单,上面的名字无一例外都是天赋过人之辈,被天书院择为门生。
他苦读圣贤书十余载,也是为了这个榜单而来。
而今天是放榜的日子。
·····
夕阳西下,一丝余晖在东京城最高的摘星楼处,用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挥洒光明。
天书院门前忽然出现几名教习,神情严肃地看着这些等待放榜的年轻人,似乎感受到了他们专注地凝视自己的火辣目光,一名年纪稍大的教习清了清嗓子,认真地朗道:“放榜!”
顿时,周遭环境便得像是菜市场般的热闹,人们争先恐后地向着那块重新贴了新纸的石壁涌去。顾笑生并没有选择随波逐流,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着结果。
事实上,他也想与那些身强体壮的人挤一挤,看看梦寐以求的榜单上有没有自己的名字闪耀在上面,可多年的熬夜抄书生涯,让他的身体强度远比不上这些人。
很快,便有人从那块石壁处走回来,都是些少男少女,他们的脸色比先前还要铁青,很是难看。他们或多或少都是穿着厚实的棉衣,既然不是冻得,自然是名次不尽人意。
当然,也有喜出望外的年轻人,欢天喜地地向亲友奴仆说着此刻的愉悦心情。
还在排队等待的人们看着他们的模样,顿时紧张起来,再没了闲聊的心情。
顾笑生也不例外,他努力地向前极着,然后视线延伸到了石壁挂着的榜单上,仔细寻找着自己的名字。朝试百子榜单不是很大,所以找起来也不是那么吃力,片刻后他在密密麻麻的小字下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很娟秀,也很好看。
他是百子之末,不上不下的位置。
顾笑生的脸上不禁漾起愉悦的涟漪,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名次是榜单之末而感到沮丧。
天书院有个很成文的规矩,凡是朝试百子榜单有名者,都可以免交院费进入到书院里进修深造,这是特地为像顾笑生这类穷苦大众准备的福利待遇。
显然,他得到了这种待遇。
所以顾笑生现在很开心,甚至开始觉得身子也没那么冷了,因为用不上几天自己就会穿上属于天书院的院服,那白的像洁云般的衣服一定会很保暖的吧。
他走到那几名教习的身前,按耐下心中激动的心情,恭敬地说道:“学生想要领取身份腰牌。”
无数道充满浓浓的羡慕目光投向顾笑生,然后转为了嫉妒,恨。
天书院的百子榜单出炉,自然要有身份腰牌作为凭证来让诸多寒酸布衣可以享受到福利待遇,这是一成不变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挑出毛病。
然而为首的天书院教习并没有打算给予的意思,他看着顾笑生神色平静地说道:“有人需要你的百子名额,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那位贵人一并成全给你。”
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人们并没有察觉出这里发生的异常情况,只当是教习在激励勤勉着新登第的朝试百子。
顾笑生没有预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一时间怔住了。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后问道:“我能问一句凭什么吗?”
教习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台阶下方的顾笑生,神色忽然间转为冷漠说道:“朝试百子地位带来的影响,可不是你这个寒酸布衣想的免交院费那般简单,它可是代表着日后修行教导的倾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