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急促的奔跑声,冲进来一个和这房间格格不入的少女。

她穿着一袭粉色的蕾丝公主裙,连家居服都如此讲究,可却顶着一头狗啃似的短发一一女孩子的短发也可以很好看,但她这头发一看就是随手拿剪刀乱剪一气之后瞎几把抓两下,故意整得丑兮兮的。女孩的英气眉眼与挺直鼻梁,配上小公主似的穿着,像给娃娃穿了错误的搭配。

姜绮看着,觉得这张脸也有点熟悉。

“妈,你进我房间干吗?”她语气不善,充满了警戒心。

“我的房子,我还不能进了吗?”女人高高挑起眉:“我不进来,怎么知道你又搞破坏?还有,看看你这头发,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周末妈怎么带你去走亲戚?又要给你买一顶假发。”

“我不要!”

女孩语调拔得更高:“你有病吗?以前让我穿男装说我是男孩子,现在又让我穿女装?我他│妈到底是男是女你能不能给个准话!?”

姜绮隐隐猜到她是谁了。

上一个是黎永逸,这个恐怕就是……kc了吧。

听到这话,女人的态度软了下来,头颅微垂,像斗败了的公鸡:“囡囡,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前……以前是我不好,但你现在这样真的不正常,妈想帮你掰回正常人。你不要辜负我的一份心意好不好?这房间,你小表妹看了都羡慕。”

“她想要就给她,我不要!”

每一句话都吼得震天响,彷佛不声嘶力歇,对方就不会重视自己的意愿。

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内里藏着无限能量,无处宣泄,无人重视,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在孩子身上,做什么都需要考证,惟独为人父母不需要。

kc红了眼圈,原地脱起衣服来。她骨架宽而瘦削,性别特征发育得不明显,三两下就将衣服剥│光了:“是你说的!你说我是男孩子,我听你的话又错了吗?我到底是什么?你说啊!”

不着片缕的少女,在这个场景,却让人生不出任何情│色的联想。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眼里溢出来,澄澈戳人的眼里满是困惑,她死死地看住自己的妈妈,不信任她说出的任何一个答案。

姜绮在大学认识kc,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跟着红了眼圈,想抱住她,手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在这个距离下,她能看见kc在轻轻发抖,或许是冷的,也可能是悲愤到极点。

千机盒这回想让她怎么帮她?

别说是对着电脑敲两个小时字了,让她说上一天一夜也无所谓!

正当姜绮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身边画面定格,被黑暗重新吞噬。

【你想帮她?】

千机盒冷淡的声音让姜绮精神一振,她抹把眼泪,重重应下:“对!让我做什么考验?我都可以!”

未成年的kc和母亲说话时扯着嗓,看着无礼,却是惟一的抗争手段。

脆弱得像下一刻就要崩溃一一至少,姜绮至少想抱抱这个时候的kc,告诉她,即使她变成何种模样,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这次,千机盒却没回应她。

黑暗维持了五秒又再度退去,姜绮环顾四周,因为好友而落下的眼泪还犹在颊上。

入目是一个和kc家里风格截然不同的客厅,连茶几和正经的餐桌都没有,中央空落落地放着一张简陋的方桌,约能容纳一家三囗在上面吃晚饭。

穿着汗衫的短发男人坐在方桌边缘,聚精汇神地看报纸,另一只手有节奏地剥着花生米,偶尔啜一囗白酒。

姜绮愣住。

这时候,一个只到她腰间高的小女孩走进来,她脚步极轻,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熊孩子该有的活泼欢脱,她屏息静气,如同走在地雷区,稍有不慎便会触动地雷。她咽了咽囗水,终是避无可避:“爸,我回来了。”

男人翻报纸的手停住。

boom。

“你过来。”

他转头,五官普通,台风天一个招牌掉下来能七八个类似模样的华夏男人。

再普通,再平平无奇,也是孩子心中掌握生杀大权的天神。

女孩闻言,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垂着头,不敢看他。

站在一旁的姜绮,虽然她是个有独立能力的成年人,没有人能让她这般乖巧听训,可是看到这一幕一一就像真实上演在眼前的戏码,而她是一缕只能冷眼旁观的亡魂,她心脏攥紧,血液冻结。

“我他│妈有没有教过你说话的时候要看着人的眼睛?”

女孩双肩抖了抖,后脑盖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抽。

“有没有?你说,有没有。”

“有……”

她软声应下,乖乖抬头,不算灵动的眼睛便蓄满了一包泪,女孩努力思考好听的话让男人别生气了:“爸爸,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男人的手沉沉地搭在她的肩上,她抖得更厉害,说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抖出来:“爸,我真不会了……”呜咽得说不出话来,眼泪交汇成河,在有经验的惊恐下,更是扭曲得惹他厌烦。

姜绮扑过去,想护在女孩身前。

然而她终究只是这场记忆里的旁观者。

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姜绮已经不记得了,小时候打得太频繁,稍有不顺心便挨一顿打,后来妈妈发现了,加上他出轨,二人便闹离婚。小孩时不懂事又皮实,即使挨打还喜欢爸爸,不舍得父母分开。

又怕又敬爱。

现在想起来,其实这父亲真没什么地方值得她爱的。

姜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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