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的案子在一个月后终于审结,贾赦秋后问斩早已定下,贾政流放岭南,其他相关人等们,也都该杀的杀,该罢的罢了。
至于女眷和未牵扯到贾赦一案的家仆,皇上下旨一律发卖。
史老太太虽藏匿罪产,触犯了刑罚,但皇上仁慈,瞧在已然从王家全数追回份上,又见史老太太年事已高,便免了她的刑责,不过,该领的罚照旧得领,与贾府所有人等一样,史老太太交予官卖,要到菜市口,被人像选牲口一般挑来挑去。
这日菜市口人潮涌动,有钱的、没钱的、男的、女的都跑过来瞧热闹,想来贾府当年何等门庭高显,便是他们家仆也比一般财主富贵,如今风光不再,一栽到底,阖府大小都等着人来买,若是没人买的,就得去做官奴,那可是一辈子就完了。
“瞧见没,脸皮耷拉的那个可是以前的贾家老夫人,以前还是国公府的。”有人兴奋地叫道:“早先那可是咱平民百姓瞧不着的人物,如今发几个银子,就能带回家使唤。”
另有一人直摇头,“这老胳膊老腿的,难道买回去当菩萨供着,怕是也就只能倒倒夜香了,难怪这么大的前身份只要十两银子。”
有人指着几个年轻女子道:“买这些,虽贵不少,可都是那府里□□出来的大丫鬟,瞧着肉皮水灵灵的,听说还识文断字,回去做个小妾也值。”
人群中有两个中年男子,望着那帮不分主仆被捆在一块的人,少不得感慨不已,看到最后,两人心有不忍,只得转身走了。
出到外头,有家仆拉来两匹马,二人上得马,便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这两位便是冯继忠和周云厚,两个贾家的女婿。
等到了承恩公府门前,早有小厮上前拉过马,管事飞跑出来,笑道:“国公爷,周大人,白先生还紧着催小的出门瞧您二位呢,林老爷求见,国公夫人也得娘娘宣召,这会子带着林姑娘进宫了,让小的和国公爷说一声。”
冯继公叹了口气,朝管事点点头,对妹夫周云厚比了个请,两人双双进到了里头。
白允早命人摆好酒菜,等见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国公府后花园的花厅,便笑道:“二位来得正好,如海也半途回来了。”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喝完这酒,我又得走了。”
辞官没几天,就接到贾家的惨状,可见这次皇上真没看在皇后面上给予转圜的余地。
他也只能回来安排人将人买了安排在庄子,但是想着史氏等人的难缠,他也只打算送到京城外的外姓庄子里去,也不告诉史氏等。
“妹夫,既是急着要带四妹和黛玉到外头瞧病,为兄便不留你。”冯继忠敬了林如海一杯。
“多谢大姐夫了,”林如海起身拱了拱手:“拙荆的原意,是想将黛玉送到贾府她外祖母处,只她却不知贾府风雨飘摇,这回离开苏州府时,我也一直没将贾府的事说与她听,可这一路总在担着心,生怕她得了风声受到打击。便只带着黛玉暂时回京一趟。”
“二位,容老朽说句不中听的,贾家得此下场,实在理所应当,想当初在金陵时,便有不少贾府骄横跋扈的传言,贾赦此人,更是贪财好色,巧取豪夺,这样人等,贾家如何能不败,真是对不住祖先啊!”
林如海叹道:“家岳母年事已高,只不知以后会流落到何处?日后……我如何和拙荆交代!”
“妹夫,此事还是不要管了,”冯继忠劝道:“皇上昨日将咱们几个连襟叫去,可是三令五申,绝不准出手替这贾府做什么周全,皇命难违,也怪不得你。”
凤仪宫里此时正是热闹之际,可卿、可意还有林文烨家的大姐儿正将黛玉围在中间的绣墩上,一个个七嘴八舌,紧着逗这位小表姨说话,康安比六岁的黛玉大了四岁,显然对这小“长辈”没甚兴趣,倒是阿奴懂事,规规矩矩地和黛玉见过礼,便问,“林妹妹好,在家可念过书?”
一时冯玉儿倒笑起来,“你林妹妹的娘可是才华出众,想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阿奴倒是问着了。”
“些许认得几个字罢了。”林黛玉垂着头道,这人怎么和宝玉一般问自己。
“我也些许认得些,”可意和黛玉同年,她拉着她的手道:“以后我教你。”
贾敦一时乐得不行,将可意抱坐到自己怀里,道:“外祖母知道,咱们小公主斗大的字能认得一箩筐,真是了不得!”
倒是冯玉儿向可意揭开了残酷真相:“可意儿,你黛玉表姨说‘些许认得几个字’,那是不肯夸耀自个儿,倒是你说的都是大实话,只你这点子本领还想教别人?母后劝你把这事搁心里算了。”
可意虽不太懂母后的意思,不过却听出来这是亲娘在嘲笑自己,不免有些不满,从贾敦怀里跑下来,干脆去挤林黛玉的绣墩。
没一会,何姑姑将孩子们都赶到了外头,贾敦陪着冯玉儿坐在西暖阁,便提到了贾府的事,“昨儿你爹和二姨父便被皇上叫进宫来,特地嘱咐他们,贾府的事绝对不许插手。”
“该当如此,”冯玉儿笑道:“皇上也是担心我爹他们又当起了滥好人,到时候,皇上这头在惩治贾府,那头我爹几个紧着跟救人,这可不就是打皇上的脸吗!”
贾敦直点头,“方开始听到贾府倒了,我确实还有些凄凄然,不过再一想,当初你外祖母死得不明不白,还有我们全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