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来的毫无征兆,喧嚷的水师官兵们顿时陷入沉寂,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劫船发横财,抢娘们的念头。
直到跳上画舫的水师官兵全部被杀,才有人惊醒过来,挥动着手中兵器,嘶声喊道:“是水贼,冲上去杀光他们!”
水师官兵震惊之余,官兵们并没有因为对方刚才那一轮精准狠辣的急射而心生畏惧,反而在鲜血的刺激下,个个血气涌起,像是一群饥饿的野兽,嗷嗷叫的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画舫和战船都停了下来,双方之间只隔着半步的距离,只要一个跨步就能跃到对方的船上。
而只要可以近战,画舫上的弓箭手将无法再形成有效的威胁,水师官兵们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敢于冲锋,且对这场战斗充满信心。
可是相比于手下们的自信,钱校尉却是一脸的冷峻,他躲在船杆后面,一双眼眸闪烁不定,其中充斥着浓浓的惊疑之色。
画舫上的弓箭手,所持的都是硬弓,强弩,这些利器可不是水贼可以轻易获得的,而且水贼是靠劫掠商船发财,与没有油水可刮的战船硬碰硬岂不是自讨没趣?
钱校尉想不明白,可耳边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已容不得他多想,水师官兵们冲势很猛,可是几乎每一个跳上画舫的水师官兵,都还来不及找人砍上一刀,就会被利箭射翻在地。
转眼之间,水师官兵就死上了大半,在这种堪称一边倒的屠杀之下,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不妙,惊慌失措的喊道:“这伙水贼不好对付,大家快撤!”这才刚喊完,又是两支利箭射出,喊话的水师官兵的胸口,小腹各中一箭,抽扭了两下就轰然倒下。
钱校尉望着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水师官兵,神色从惊讶逐渐变成了骇然,他现在很确定自己遇到的不是水贼。
水贼就算用尽各种手段弄来了硬弓强弩,也不可能具备这般凌厉的箭技,更让人胆寒的是画舫上弓箭手们的冷静,冷静到射箭之间的间隔几乎都相差无几。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冷静沉着,而是冷血无情,是对杀戮的本能,对生命的漠视。
有几个侥幸未被射死的水师官兵,不敢再冒然强攻,紧紧贴在舱口两侧,这里是弓箭手的盲点,可以躲避那一支支无情的箭矢。
其中一个肩头中了一箭的水师官兵,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的咬牙道:“窗子,从窗子进去,绕到后面去砍翻他们。”
有人提议,剩下的人本能的选择听从,纷纷用刀尝试着把窗户撬开,可还不等把窗户撬动,就有数支冷冰冰的铁矛透窗而出,水师官兵们根本来不及闪避,身上又无重甲,一个照面就全被捅了个对穿。
片刻的功夫,跳上画舫的水师官兵又一次无一幸免。
钱校尉和战船上活着水师官兵脸色全都恐惧万分,望着画舫上满地的尸体,他们脑子里哪里还有娇滴滴的娘们,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里。
可是水道狭窄,两船已经接舷,偏偏刚才他们为了不让画舫逃脱,用铁钩子把战船和画舫连在了一起,现在无疑成了作茧自缚。
钱校尉茫然失措,身后突然传来异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手里拿着把战刀,浑身湿漉漉的年轻人扑了过来,见到钱校尉回头惊谔看来,年轻人阴沉着脸笑道:“狗贼,叛主求荣,拿命来吧!”战刀横劈过去,将钱校尉还带着惊谔神情的脸劈成了两半。
万小刀踢了踢钱校尉的尸体,无趣道:“一刀就死,真他娘个怂货!”
战船上的水师官兵们发现钱校尉身死吗,又骤然发现有敌人从水里爬上了战船,再无抵抗的胆气,不约而同的丢弃了兵刃,跪地磕头救饶。
万小刀看不惯这些鼠辈,厉声喝道:“全给小爷闭嘴,谁再敢喊上一声,杀无赦!”
此话一出,甲板上瞬间鸦雀无声,万小刀脸色稍缓,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他握刀的手随之一紧,等他循声望过去时,就看到一个壮汉从船舱里钻了出来。
万小刀目光一凝,他看到壮汉右手握着刀,左手里赫然拎着一个血淋淋的独眼人头,人头的主人正是被钱校尉叫去船舱的陈瞎子。
没过一会儿,又有四五个人从船舱里钻了出来,这些人个个衣着破烂,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满是伤痕,其中一个红脸汉子连站都站不稳,在身旁二人的搀扶下才勉强不倒。
万小刀正欲上前喝问,一个伴随着悲凄哭喊的身影从他身边狂奔而过,跪倒在了那个虚弱的红脸汉子面前,激动的哭喊道:“父亲!你还活着,孩儿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红脸汉子同样面露激动之色,失声道:“真儿!”他浑身上下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见他毫发无伤,眼中无比欣喜,可当注意到抱头跪倒蹲在地上的水师官兵,以及看押他们的十几个持刀而立,气势彪悍的陌生人时,脸色微变道:“真儿,他们是谁?”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面带感激道:“父亲,他们都是一些义士,若不是他们及时出现,孩儿恐怕已经死在了河滩上。”
红脸汉子眼中闪过一道异色,缓缓上前几步,双手一拱道:“请问哪位是领头的,可否出来说个话?”
万小刀回头看向了已经登上战船的轩辕宸,轩辕宸却是没有动作,他现在只是李庄乡兵里的一员,若非必要,最好不要轻易地惹人注意。
李宗望见轩辕宸不为所动,一双眼眸却是不经意的停留在自己身上,顿时心领神会,昂首阔步的走到红脸